司银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轮明晃晃的太阳,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睛,想转头避免直视天空,稍微一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趴了个人。
一个大活人。
跟他脸贴着脸,肩抵着肩,二人上半身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前的绵软。
是个女的!
司银玄骇然睁大眼,来不及多想,按着那人肩膀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蹭地一下坐起身。
手掌按到凹凸不平的树枝状东西,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藤床。
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但司银玄眼下心思不在这里,他内心惊疑未定,坐在床边,盯着被他推倒到草地上还捂着脑袋的白衣女子,一脸警惕地质问:“你是什么——”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那女子侧了侧身,司银玄看清了她的脸。
一张如描似画,净若琉璃,清丽出尘的脸,他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是花馥栀。
“尊者!”司银玄大惊失色,连忙从藤床上爬下来,扑到她身边。
见她捂着脑袋眉心紧蹙,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司银玄小心扶着她胳膊将她扶起,用自己身体支撑着她,眸中染上浓浓关切和担忧:“尊者,你怎么了?”
花馥栀没法回答,她现在头很疼,就好像有人拿斧子不停地在她脑中劈砍一样。
神识被硬生生切断,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疼痛一阵是在所难免的,忍过去就好了。
“尊者,你到底怎么了?”
司银玄见她不答,心中越发着急,满眼无措慌张,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好动了动身体,让她靠在他怀中。
许久之后,花馥栀终于感到痛感消散,她从司银玄怀中挣开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揪着他的脸恶声恶气地要讨个说法。
“敢把我推到地上?你好大的胆子!”
“嘶!”司银玄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按着她的手讨饶,“我错了错了!尊者,轻点轻点!”
这人长大了手劲儿也大了这么多,司银玄忍不住想,脸都要被揪变形了。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花馥栀松了几分力,但还是有点气恼:“为什么推我?我那时候正难受,让我趴一下会死吗?”
“我刚醒,脑子还有点晕乎。”司银玄老老实实回答,声音却不知不觉小了些,“发现身上趴着个人,还以为是什么坏女人想对我干坏事呢……”
“你——”
司银玄感觉自己脸皮又要遭殃,抓住机会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连忙后撤了一段距离,同时转移话题:“尊者,你为什么难受?刚才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花馥栀瞪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不再追究这桩小事,立马问他,“你在昏迷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想想……”这一问把司银玄问得有点蒙,他总感觉自己那一段记忆模模糊糊的,连怎么晕去过的都不知道。
花馥栀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耐心等了半天,却只听他不大确定地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球……”
“不是球,是一根针,外面有银丝缠绕。”花馥栀纠正他。
“哦,对!是一根针!”这一提醒让司银玄想起来了一些画面,“你还哭了,我还给你擦眼泪了!”
花馥栀微微一笑,放在膝上手捏成了拳,语气极尽可能地平和:“后来呢?”
“后来……”司银玄按着自己太阳穴拼命回想,但脑中就像是一团浆糊,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一丁点儿东西。
半晌后,他神情沮丧地看向花馥栀:“尊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花馥栀也知道不能勉强什么,只告诉他自己的猜测,“那根针应该是件品阶很高的法器,那个秘境就是因为它存在的。若我没有猜错,它进了你的身体里。”
“在我身体里?”司银玄惊呆了。
“嗯。我修为突然提升就是因为你我之间的血契关联。还有我刚才难受,也是因为我想进你识海,但神识在经过你灵台时被切断。”
司银玄听到这话垂下眼,神情若有所思。
得益于那三个修士的记忆,他现在完全理解了“血契”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种能使结契双方命格相连的天道誓约,精血融汇后,天降三道惊雷,以示契成。而契成之后,双方便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彼此间神灵共通,一荣俱荣。
因此,在刚结下血契时,因为他纯阳之体,极其珍贵的天生灵体,花馥栀因血契受益,便修为大涨,一跃突破成丹期。
而如花馥栀所言,他现在体内有高阶法器,尽管他还没有任何灵力和修为,但血契感应到了,也会作用于花馥栀。
“对了,你昏迷这期间,我还跟一个女的打了一架。”
司银玄正在思考那个秘境的事,忽然又听到花馥栀这么说了一句,立刻接话问道:“什么女的?为什么要打架?”
花馥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就是用四方束灵阵害我身死道消的那个人,她应该是来杀我的,说不定还想把你抓走。”
司银玄愣了一下:“你没能渡劫成神是人祸?”
“当然是人祸。”花馥栀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四方束灵阵,上古十大神阵之一,束灵体囚神魂。我若不选择爆体而亡,现在不知道被囚禁在哪个黑漆漆的地下呢。”
司银玄眼底有着淡淡的心疼,又听她说道:“我想着死了把害我的人也带走,渡劫期修士爆体,威力毁天灭地,但他们却用溯月明辉术挡了下来……”
花馥栀说到这里眼底晦暗一片,司银玄却在脑中搜寻。
溯月明辉术,无极宗秘法,仙界第一抵御法术。
“害你的人是无极宗的?”司银玄向她求证。
花馥栀“嗯”了声,正想说什么,却又听到他肚子“咕咕”叫声。
“好像是有点饿了,哈哈。”见花馥栀盯着他肚子,司银玄莫名有些窘迫,尴尬地笑了两声,“尊者,给我找点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