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想!”
带着些许霸道蛮横的女声在脑中响起,司银玄没想到还能得到花馥栀的回应,一时间喜出望外,兴奋得从台阶上起身,嘴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住。
他急忙拿起银针再次朝自己指尖扎去,声音里满是急不可耐:“尊者,你这几天在干嘛呀?”
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听见花馥栀说:“在赚钱。”
语调微微上扬,听起来她心情很好的样子。
司银玄被她感染,眸中笑意加深,正要再问,又听她说:“别一天天浪费自己的血,好好修炼,不许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了!”
语速奇快无比,很显然花馥栀是想将那一滴血物尽其用。
司银玄笑了下,收起银针顺了她的意,自言自语般向着玉佩说道:“遵命,花馥栀大王……”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倾诉思念,花馥栀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粘人的小孩儿。
她根本不会想到,他对她起了心思,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司银玄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把传音玉佩也收入怀中,转身向房中走去。
这是他进入无极宗的第三天,他已经渐渐开始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三日前未时,他们这批刚入门的二百八十六个俗缘弟子,纷纷通过自己房中的传送阵进入了泽兑殿,司银玄看到了泽兑殿的众人,其中包括问心楼里的八个修士。
在八卦之中,每一卦都有其对应兽类:乾为马,巽为鸡,坎为豕,艮为狗,坤为牛,震为龙,离为雉,兑为羊。
因此,泽兑殿处处可见羊身图案。
那座恢弘无比的宫殿,屋脊上是硕大昂扬的羊头,殿门上是两对羊角,走入殿内,铺满月光石的地面上,也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光羚羊图案。
泽兑殿的三十六名殿门弟子分列大殿两侧,从头到脚皆穿得一身白。大殿上首,有四位衣着各异的修士坐着,而最中间也是位置最高的那一把椅子却是空着的。
他们这些新来的进了殿后都规规矩矩站着,不敢妄动,不敢妄语,安静得像等候发落的犯人。
司银玄那时站在人群最后方,微微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发光的羊脚,还一门心思沉浸在与花馥栀分别的淡淡哀愁中,忽然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人都到齐了,那就传讯吧。”
那声音明明很低,按道理来说他该听不见的,可却像是从头顶传来,硬生生往他耳朵里钻。
他闻声抬头,仗着身量高,从一堆人头上方往前看去,坐在最左侧那个眉、须、发尽白的褐衣修士抬起了他枯瘦的手,掌心向上托举,一个方方正正的金色玉牌在他手心显现。
随即那修士一声轻喝:“去!”数道金色流光溢出,倏地钻进殿内俗缘弟子的眉心。
司银玄自然也接收到了其中一道,脑中闪过瞬间轻微刺痛,他皱了皱眉,下一刻脑海里居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杂七杂八的讯息。
有无极宗的宗门布局和规训,泽兑殿的人员信息,他们从凡人进入炼气期的修行指引,日常起居住行的管理条例……
司银玄再抬头望那四位修士看去,在心里默默对应上了他们的名字:治孤、飞镇、守角、挂角。
是泽兑殿的四位长老,而中间那个位置,就是属于殿主天元尊者的。只是天元已经闭关三十余年,区区一个宗门大选,让四位长老帮忙操持就行了。
“今年入问心楼的一共十三万七千二百零六人。”飞镇见众人都接受了传讯,慢条斯理开了口,“各位能进无极宗,也算千里挑一了。”
他说完便双手施印,两掌之间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宝塔。
司银玄立时反应过来,那是泽兑殿的魂灯塔,要替他们点燃魂灯。
就像是凡间的官府户籍登记一般,人活灯亮,人死灯灭,这盏魂灯便是他们成为无极宗弟子的标志。
治孤在飞镇召唤出魂灯塔后又抬起手,朝着他们的方向虚虚一抓握,司银玄便看到方才没入眉心的金光又一出,径直飞进了飞镇手中的魂灯塔。
“魂灯已亮,诸位在接下来十年间,便是我无极宗的俗缘弟子了。”飞镇收起魂灯塔,看向他们缓缓说道。
守角拈着自己胡须,紧随其后开口:“修行之道已经传授给你们了,此路无捷径,唯有潜心苦修,方能成其大道。望诸位日后勤加修炼,争取早日成为山门弟子。”
司银玄听到“山门弟子”几个字时,眸光闪了下,心不由得跳动得快了些。
无极宗的弟子分为三大类:俗缘弟子,山门弟子,殿门弟子。
俗缘弟子就是像他们这样的,身后没有世家,是个普通凡人,通过问心楼遴选大浪淘沙选出来,在宗门内等级算是最低的,统一服饰为灰衣。
山门弟子则是包括两种人,一种是那些修仙世家出来弟子,一种则是由俗缘弟子修炼到筑基期转化而成的,统一服饰为青衫。
而殿门弟子则是弟子中的佼佼者,由山门弟子跃升而来,每个殿只有三十六人,整个宗门一共二百八十八人,很好辨认,从头到脚穿一身白,在宗门内备受尊重。
司银玄并不在意自己在无极宗是什么身份,但他想尽快成为山门弟子。
山门弟子便可以下山做任务了,也就意味着,他能再见花馥栀。
司银玄一想到这里,顿时心肠澎湃起来,恨不得立马回自己小院,开始打坐修炼。
偏偏几位长老话没讲完,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守角又沉声唤道:“赵羲和,夏侯御。”
“弟子在。”为首的两个弟子站了出来,面向他们而站。
守角向众人介绍:“赵羲和是泽兑殿大师兄,夏侯御是二师兄。之后你们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他们二人讨教。大家同为无极宗弟子,守望相助也是应当。”
赵羲和与夏侯御朝众人略颔首,司银玄便随着众人一道抱拳:“弟子谨遵教诲。”
再然后,司银玄就见那个一直闭着眼,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的挂角长老睁开了眼,声音无悲无喜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既已结束,那便散了吧。”
他话音刚落,司银玄就感到四周场景陡然变换,他在刹那间被传送阵法又送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