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花馥栀，司银玄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角。
蔺槐序看着突然笑得温柔缱绻的少年，皱了皱眉问道：“你要跟我谈什么？”
司银玄收起多余心思，不答反问：“你昨天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呵！”蔺槐序满脸写着嚣张二字，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想让你收拾东西滚出冲幽山，自己找个别的地儿去住，别在这儿碍眼。”
“这样啊……”
司银玄点点头，没有再看他，垂下眼将视线落到自己手上，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无声的威胁，二人都懂。
蔺槐序自嘲一般扯了扯唇角：“你想怎么样？”
“冲幽山清净，房子也不错，我喜欢这里。”司银玄又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再说了，这里是外山门，理应是给我们这些俗缘弟子住的。你一个山门弟子，住在这里，才是不合规矩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蔺槐序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
“蔺师兄说笑了。”司银玄仍然笑得温和，“大家都是无极宗弟子，这冲幽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哪有让你离开的道理？”
司银玄还真没想过把蔺槐序赶走。
他喜欢安静的环境，人多了绝对是非多。
有蔺槐序在这里，那些人因为怕他，就会自动远离。
如果蔺槐序走了，冲幽山这么好的住处，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人满为患。
“蔺师兄，咱们以后就和睦相处吧。”司银玄诚心诚意地提议，“我不惹你，你也别来烦我。反正冲幽山这么大，你住北边，我住南边，中间隔着三四里地，谁也碍不着谁。如何？”
蔺槐序紧紧盯着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司银玄泰然回视，只是脸上笑意收敛了几分：“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蔺槐序问这句话原本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却不曾想方才还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眸光猛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尚未来得及思考什么，又见司银玄手腕轻动，指间的银针就朝他身上几处大穴扎来。
“唔！”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全身筋脉各处都传来铺天盖地的疼痛，蔺槐序当即不受控制痛呼出声。
体内所有灵力都在暴动，肆意冲撞着，像是要挣脱他的身体束缚，把他撕碎了溢出来一般。
蔺槐序死死咬着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筋一根根暴起，转眼间额上就浸出了一层冷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更显得惨白。
白得像死了三天还被水泡过。司银玄在心里点评一句。
他打定主意要给个下马威，便施施然在蔺槐序身边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吃苦头的样子。
“蔺师兄，我肯定不会残害同门的。”司银玄又恢复了先前笑吟吟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蔺槐序背后生凉，“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变成一个废物，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废物，而且看起来就像是你自己修炼方式不当造成的。”
蔺槐序瞳孔缩了下，司银玄又将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十分笃定地开口：“蔺师兄，想不到你修炼还挺刻苦的，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而且还睡不好……”
司银玄顿了顿，思索片刻后问他：“是因为一闭眼就会做噩梦吗？会梦见西海碧天吗？”
蔺槐序眼中闪过一抹浓烈恨意，答案不言而喻。
司银玄轻轻笑了声，收回替他把脉的手，在他想要杀人的目光中，取下了他腰间的盘龙血玉，拿在手里掂了掂。
“你背负着蔺家的血海深仇，肯定不甘心就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我成为废人吧？”
司银玄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中先是闪过挣扎，最后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知道事情算是解决了。
他再度抬手，快速往蔺槐序身上扎了几针，结束了他的痛苦。
疼痛如潮水快速褪去，蔺槐序睁开眼，止不住地大口喘息，仿佛像重新活过来了。
司银玄静静等待着，片刻后，听见他沉声开口：“我答应你。”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只要你别大吵大闹，以后你我就井水不犯河水。”
这确实是司银玄想要的结果，不过他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不慌不忙拿着那块盘龙血玉在他眼前晃了下：“蔺师兄，我现在还是个凡人，你要是反悔了想报复我，那我也拿你没办法……”
蔺槐序被他质疑，眉间闪过愠色：“我蔺槐序向来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那你发个誓吧，给我个心安。”司银玄把玉佩放到他眼前，“看着这块玉佩，以你们蔺家千年的家族荣誉起誓。”
蔺槐序直直地盯着他，眸中带着审视，像是要把他看穿。
沉默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望着眼前的玉佩，神色郑重地起誓：“蔺家七代子孙蔺槐序立誓：自今日始，绝不主动挑衅、招惹、欺辱司银玄师弟。天道为证，如违此誓，日后定将心魔丛生，身死道消。”
“很好。”司银玄冲他点了下头，将玉佩放入他怀中，而后伸手取掉了他身上限制活动的几枚银针，仔仔细细收入袖中。
蔺槐序拍了拍衣衫从地上起身，看着他这番动作，眸光闪了下，若有所思。
“蔺师兄请回吧。”
司银玄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他现在只想修炼，耽搁这半个时辰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偏偏蔺槐序岿然不动，只平静地望着他，眉眼间已丝毫不见昨日的戾气：“司银玄，你是哪里人？”
“嗯？”司银玄有些诧异。
“你看着不像普通人。”蔺槐序随口解释一句。
“水泽云，普通人家。”司银玄淡淡回道。
蔺槐序显然不信：“普通人家会有你这样的通身贵气，还是会有你这样的精湛医术？”
“爱信不信。”
司银玄懒得应付，心里只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
他们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蔺槐序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发了个誓，和他做了个“和平共处”的约定，他就会对他坦诚相待了吧？
真是想太多，他们只是邻居而已。
“蔺师兄，请回吧。”司银玄盯着他探究的视线，一脸无所谓。
司银玄说完也不再管他，自己走到日常打坐的地方，旁若无人地开始修炼。
蔺槐序可以肯定这个司银玄身上有秘密，但短暂的交锋也让他明白，这个少年不是轻易好拿捏的。
他原地站了会儿，见司银玄真的在忘我地修炼，终是抬脚离开，回到了自己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