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鲁家的人如约前来。
“在下上官鉴,是鲁家管事长老之一,奉家主之命前来,完成蔺公子所托。”
上官鉴看也不看其他人,只面向蔺槐序,不卑不亢说话,态度还算恭敬。
“有劳上官长老了。”
蔺槐序朝他点了点头,随意客套一句,而后将花馥栀和寅天指给他:“这是司栀栀,这是寅天,就是这两人。”
上官鉴顺其所指,目光依次扫过他们二人,微微颔首相当于打了招呼,又看向蔺槐序说道:“昨日蔺公子来过后,鲁家便已向无极宗传讯,今早刚收到由泽兑殿发来的准入符……”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符纸,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符纸一面是代表整个无极宗的八卦图,一面是代表泽兑殿的羊头图。其中暗含一抹灵力,能确保几人不会被山门阵法阻挡,等进入山门后,这张符纸就会作废。
“那我们现在就走,还是?”上官鉴收起符纸,又问蔺槐序。
蔺槐序却将问询的目光投向司银玄,司银玄又看向花馥栀。
花馥栀淡淡开口:“现在就走。”
蔺槐序遂朝上官鉴说道:“上官长老,现在就走吧。”
上官鉴有点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花馥栀,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听这个女修的话。
“可否容在下冒昧问一句,这位司姑娘……”
上官鉴满脸探究,想知道这位司栀栀是什么来头,不过话未说完就被蔺槐序不客气地打断。
“确实有些冒昧,上官长老别问了。”
他说着便掏出瞬行法器,注入灵力后,显现出整个休冥中世界的地图。
上官鉴被噎了一句,眼中有愠色闪过,悻悻然住了口。
无极宗在休冥中心地带,蔺槐序划破指尖,将血滴到相应位置。
法器上顿时光芒大盛,下一瞬,几人就站在了云雾缭绕的山间,举目四望,空茫一片。
“这就是无极宗吗?”寅天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失望,“怎么像荒郊野岭呢?”
他之前还想象着这个大宗门会有多气派,结果看起来还不如他的三角枫林呢。
他臂弯中趴着的阮绵绵这时也扒着他的手,探头探脑左顾右盼,下意识就想附和,但又想起自己灵宠的身份,便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上官鉴听到这话,回头瞥他一眼,只当他是见识浅薄,面上有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
蔺槐序则拿出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块白色玉牌。
是无极宗的身份玉牌。
他将属于司银玄的那一块递给他,再拿起自己的挂在腰间,随后看向花馥栀和寅天交代道:“你们有准入符,会被直接传送到泽兑殿,入籍成为山门弟子。管事长老会给你们传讯,让你们了解宗门布局和规训,之后还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处……”
司银玄连忙拽了拽花馥栀袖子:“别去其他地方,你们就说要住在冲幽山!”
“好。”花馥栀笑着答应。
蔺槐序又道:“我和司师弟现在要去中枢原处回禀任务完成,可能要费些时间,你们那边结束了可以直接过来找我们。”
事情说完了,几人暂时分别。
花馥栀和寅天跟着上官鉴走了,司银玄则和蔺槐序一起往中枢原走去。
“师兄,这事麻烦你了。”司银玄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在休冥属于外来者,没有蔺槐序这个世家子弟在,要想把花馥栀弄进无极宗,估计还要耗费许多功夫和时日。
“不过是几件法器而已,不值一提。”蔺槐序无所谓地笑了下,随后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反倒是我该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蔺家灭门的真相,让我找到了仇人。”
司银玄闻言轻笑一声:“我又没出力,你这声‘谢谢’让我受之有愧啊。”
蔺槐序却不这么想:“但妖尊是因为你才帮我的。”
提起花馥栀,司银玄眼中漫上温柔笑意:“尊者是个好妖怪,我跟她一说,她就答应了。”
蔺槐序回忆起司银玄受伤时花馥栀紧张担忧的神情,再回想起他们二人相处时那种亲密的氛围,心下有些慨然。
他虽然好奇这一人一妖是如何结识的,但到底没有多话,只说道:“妖尊挺在乎你的。”
“我知道。”司银玄眸中笑意加深,“她也知道。”
只可惜,花馥栀对他的在乎,无关情爱。
“唉……”
想到这里,司银玄低低叹息一声,心间漫上些许苦涩。
蔺槐序将他眼中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楚,想了想还是生硬地安慰一句:“来日方长,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抱得美人归的。”
司银玄一想也是,他们之间还有个关于人心的赌约呢。
他会赢,这一点毋庸置疑,到时候花馥栀就要答应他三个条件。
三个……
司银玄瞬间开朗起来,笑得一脸灿烂:“那就借师兄吉言了!”
蔺槐序瞥他一眼,“嗯”了声,不再说什么。
他总觉得,这个师弟,一说起关于花馥栀,就会变得憨傻,没平时那种沉稳内敛的机灵劲儿了。
片刻后,二人走到中枢原,历练碑和天阶碑下还是人满为患。
他们来到历练碑下,找了个人少的偏角,将自己的身份玉牌按到石碑上,掌心汇聚灵力。
须臾,历练碑向玉牌中传入一道灵力,昭示任务完成,同时他们每人多了五十点历练值。
司银玄还是第一次收到历练值这种东西,不免有些好奇:“师兄,历练值到底能兑换些什么?”
“一堆破烂。”蔺槐序收起玉牌,言简意赅。
“什么破烂?”司银玄追问。
“筑基丹,养气丹,尚飨丹……各种低阶丹药;传音符,引雷符,引风符……这些符箓;还有储物戒,仙衣,捆妖锁,搜妖轮盘——”
“师兄,可以了,别说了!”司银玄大概了解了,“确实对我们没什么用。原本还想着……”
他话未说完,忽然看着某处愣住,眸中霎时迸发出欣喜。
蔺槐序已经猜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是花馥栀和寅天来了。
二人已经换上了属于山门弟子的青衫,腰间也挂着一块显眼的身份玉牌。
“尊……”
司银玄下意识就想喊“尊者”,话一出口又猛然反应过来,此处人多,这个称谓太不恰当。
他稍作迟疑,下一刻含笑望着她,柔声唤道:“栀栀师妹!”
花馥栀面色一僵:“闭嘴!”
“我不!”大庭广众之下,司银玄也不怕她揪他脸,不怕死地朝她凑近了些,又喊了一声,“栀栀师妹!”
花馥栀看着这欠揍的小孩儿,手痒得很,捏了捏拳忍下了,而后朝他微微一笑:“无极宗内是以修为高低论资排辈的,你叫我师妹,你是觉得自己修为比我高?”
司银玄被说得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花馥栀又扯着他的袖子往天阶碑走去。
“来,让我看看……”她回眸朝司银玄浅浅一笑,“银玄师兄,有几斤几两……”
司银玄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等回过神来,手已经捏着身份玉牌按到天阶碑上了。
“银玄师兄,多少名啊?”花馥栀笑吟吟地看向他,摆好了嘲笑的架势。
寅天和阮绵绵一起盯着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司银玄讪讪收回手,凑近花馥栀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五千零三十七。”
说完赶紧补上一句:“跟我三个月前离开无极宗时相比,还进步了三百零二名呢。”
花馥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也太……”
司银玄立马认清形势改了口:“栀栀师姐!”
花馥栀笑意欢快,一边解下自己的玉牌放到石碑上,一边朝他抬了下下巴:“银玄师弟,来,看看师姐的实力。”
她话音一落便注入灵力,快得司银玄和蔺槐序都来不及阻止。
下一刻,“司栀栀”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天阶榜第一位!
花馥栀眉梢轻挑,看向司银玄:“怎么样——”
“天呐!谁是司栀栀?她怎么第一了?”
“什么?第一不是白竟师兄了吗?”
“司栀栀是谁啊?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
……
七嘴八舌的议论传入耳中,人群像一壶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越来越多的人口中喊着“司栀栀”这个名字,或是惊讶或是难以置信,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玉牌放上来验证。
花馥栀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太招摇了点。
“尊者,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低调行事,在宗门大比前尽量不引人注目吗?”司银玄戳了戳她肩膀,悄声说着。
“一时大意,忘了。”
花馥栀眸中闪过一抹懊恼,思索瞬息后,随后再次抬手按上石碑。
她眯了眯眼,运起经脉内所有灵力,全力一击。
浩荡灵气悍然袭向天阶碑,只听得“咔咔”几声闷响,这块矗立了上千年的高大石碑中间竟然裂开了一条两掌宽的缝隙!
天阶碑下有阵法聚灵,内有法器运转。
花馥栀这一下将其完全破坏掉,所谓的天阶榜自然就不复存在!
“啊!天阶碑裂了!”
立马有人惊叫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条裂缝。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比刚才还要喧闹数倍,眨眼间众人就把司栀栀登顶第一的事抛在脑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天阶碑被损毁的事上。
就算之后有人再想起,估计也会认为是因为天阶碑坏了出现的错误排名。
在一片嘈杂人声中,罪魁祸首松了口气,朝司银玄扬唇一笑:“这样不就好了?”
看着这简单暴力却有效的方法,司银玄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栀栀师姐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