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树屋中的两人,听到吵闹的蟋蟀与鸟鸣从雨声中传来,即刻警惕停下手上一切动作。
“噢……嚯,我不觉得迷雾山脉里的森林会这么热闹啊……”
躺在软垫上的少女,听着韦瑟读书给她讲故事时,雨声呱鸣自微弱渐起,很快占据满耳中所能够听到的一切。
读书声被打断了,韦瑟放下手中握着装有可可液的瓷杯,看一眼从慵懒侧躺一声轻笑中坐起的重樱。
“有些不对劲。”韦瑟也瞬时明白,这一切都不应该死寂的森林中出现。这片雨中森林的夜晚是怎么会富有强大的生命力?完全逆转了生物的活动顺序?
显然不太可能。
“嗯……太奇怪了。”少女应答着。
随后伸手去熄灭灯光、他将书本里故事读到的那一页翻过反着压到桌面上。
“要出去看?”重樱简单问了问。
韦瑟听见雨声打在叶子时的嗒嗒声音,丝毫不觉得开门是一个好想法。
他身上可没有防雨的服饰,额外准备的套装尽数在收纳袋里面,今天徒步用的服饰都才刚洗净没多久……
重樱的也不例外,包括她的衣物,都在树屋内一支空穿藤条上挂着,在魔法石供能的设备下晾干着。
甚至他从刚消失的光线残留视野里,还能想象到那穿上后极为显髋腰比气质的裤子。
她本可以用法术驱散水分却像是故意一般。
连睡衣纽扣都解开掉……上半侧来遮盖、下半侧铺平在软垫上给予半身光滑肌肤的身姿,背身去开门冒风雨总不合时宜光景吧?
去探查情况的侍从是会令今晚久等的女士失望的……
幽光黑暗与冰雪霜影,夜晚房间里的温度正适合一些秘而不宣的活动。
适合贵族的静谧,在魔法石暖光灯源下。
他伸手捻一下雅漾在睡前制作递过来的幽香,半精灵懂得如何防范那些不太被注意到的毒虫与飞蚊。
制作了天然无害的熏香,又随手拈起花露揉搓成球加入辅料,加水混散后递给了她们。
但合理怀疑在其中还加入了其他的成分,韦瑟总觉得今晚在幽光下的大小姐视线灼热,在软垫上总想把自己拉入被窝之中。
推推搡搡好几次想到要喝热可可,担心洒在软垫上,才有借口坐在远一些的位置。他有时候也想要是有简易的家庭式卫生间该多好。
“不去。”换上另一个杯子,呷一口清水:“漱口休息。”
“哼哼……你终于舍得上来了吗!”气声里有轻哼责怪他的磨叽的重樱,迫不及待地趴着要拉扯韦瑟过来。
美德与矜持丝毫不在她的身上,最简单的入睡数绵羊游戏也会变为灰狼扑食的大快朵颐。
她反倒是拉起来轻薄丝软的睡衣,不让韦瑟躺入时压到散落在软垫上的半侧。
摸索着在黑暗中熟练地扣上扣子,清楚从小时候伴随自己一同长大的部分形态与手感大小,就算没有光线也能够无障碍地完成半扣的举动。
树屋里无声静谧,树屋外雨滴喧吵闹们。
窸窣的的动静来源于重樱,很快便又被韦瑟翻身时的声音盖过。
“你又在压抑自己的呼吸啦?”
她倏忽转侧身体,指尖梳直头发往后撇开:“不用装作想要入睡,没关系的啦!”
韦瑟把仰躺姿势往侧边一挪,躲着一点重樱攀来的身姿。
她担忧又祈祷的单手放在心前,握拳贴近心口,另一只手搭在韦瑟后肩上。于呵气中靠在他脖子后侧柔软的黑发里。
仔细吹着呼吸,带上属于自己的气味,她也即刻轻叹音语:“我又不是很过分地索求了你,怎么就背着我睡觉了呢?”
“看到你就很难睡着了……”
呵哧一下将头发吹得有些痒,她似同隐笑又不解:“昏黑一片,看不到的啦……”
小腿跨上,以脚踝蹭着脚踝。在干冷的风拂下皮肤变得清爽,没有表层皮肤过多的水分阻扰时,温暖柔和带上点接触时的冰冷。
快要把韦瑟当作枕床的态势,攀在了他的身上,磨蹭上来。
“行了~我转过来,你这都快睡在我身上,再往那边一点就要掉下去了。”嘀咕着,往少女一侧挪挪,向她那边挤一挤。
“是你滚着滚着要到地上面了……”
雷雨的声响将后半句话打断,转身过后的侧躺对视又无法看见的双脸气息贴近……
彼此呼吸空气,两份年轻心跳跃动着的趋同。
重樱放在心前的手摊开,于暗中摸索过来捏卷起韦瑟睡衣的领口:“抓到你了哦……转侧睡觉面朝着我就回不去啦!”
她的发丝瀑布般淌泄在枕头上,在弓身弯脊起些许身体时一丝一束地随之拉起,便很快又因慵懒倾散在韦瑟脑侧。
“哎……嘿!”言语不多的少女再靠近几分,钻入怀中的跃动小幅地在被窝中便蜷腿缩起。
尽管是原本就与韦瑟相差无几的高挑令她不能够产生小巧玲珑的女孩一般的可爱,可那份快乐仍在暗中传递着。
发丝如同柔韧恰好的绒球一般,令韦瑟对她毫无抵抗能力。
唯余最后的嘴硬道:
“就算你像袋鼠或兔子一样抓住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扮可爱也是……哼!”闭眼抬起手往重樱的五官上用整片手掌按一下。
精巧鼻子被按下的那一刻,大小姐呼吸着哼哼两句用乱成一团的鼻子和嘴巴嘟嚷起来:“可爱也不行吗!那不是只能够以姐姐的威仪来迫使你屈服了?”
“呵~~”他从边用上点力从脸转到拉扯两颊鼓起丁点的腮帮肉上,用指头间的虎口夹住,磨蹭着有那么一丝柔顺在其中:“你说说自己哪里还有像姐姐的仪容?”
“居然这样说我!”她按着韦瑟的双肩压实,卷起半张薄被盖住的同时居高临下俯身紧贴:“哪里都有的吧!像这样……”
她弯腰捧住韦瑟的脸,眼睛无比的认真:“无论哪里都像的!对吧?”
“大小姐,你好别扭。”韦瑟语言轻缓,替乱来翻滚后的重樱将发丝拨开,伸手点起边上的灯光……
瞳眸在酒红般的脸上与瞬燃而起的灯影昏暗交织,灼烫的脸庞在闪烁。
突如其来的光芒下,眯上眼睛的她用手臂挥摆仅扣上一颗纽扣的白玉空镂上衣,诱人又心动。
韦瑟目光再也无法移转,娇艳欲滴的侧颜带着别过一半却将剩余的半张侧脸盈满了羞涩还有潜藏又掩盖不住淡欲的少女!
属于他的高傲与不可攀登……
“果然,在光暗中的你哪里都有大小姐的韵味……”
“哼,你其实……就是喜欢被撩动才故意这样说的对吧?”她强硬地关灭掉灯光,手指横隔盖住韦瑟的眼睛。
只能听到声音与感受,剥夺视线、盖住扩散的瞳孔!剩余的信息仅仅只来自于重樱。
夜中余下吹刮过森林的风雨……还有拍打了枝叶的水滴声。
“无心去打探外面的传来的杂声究竟是什么了吗?”重樱将自己的脑袋挪过来放在韦瑟的肚子上,滚动半侧又滑落到腹腔边缘后问道。
“我可没有相应的手段吧?”他抓起一束发丝,又让它们如同瀑流般倾泻而下,流沙般散泄在指尖中。
亵玩她给予的每一寸拥抱,追求她心灵与感情。
“诶?不是很多吗……回来后我再帮你把淋到的雨驱散掉。藏匿着就可以到外面,不会被发现的啦~”
她竖起食指,哧~地笑于嘴前,幽兰与果芬缭绕着周围一圈的空气。
等待回应时重樱便借过韦瑟的阻拦,因为说了太多话感到喉咙渴,杯子又放在外侧的他后面。
垂着睡衣的领口,在暗中没有探视里凭借对空间距离的把握拿起了水杯喝上两口。
等到杯子放下,被一手搭了半边身体的韦瑟于压力缺失后,才悠然回答了少女说的话:“穿防水的衣服太麻烦了,而且还要穿防雨的鞋子,打开门站到外面也总归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况且树屋连简易的卫生间都没有,他无法接受穿上袜子后脱下不洗脚就睡觉的举动。
如果是大小姐……真是一种丑态,不能接受!
“啊?”不懂韦瑟内心想法的重樱,在黑暗中发出疑问:“辛苦吗?”
“心理上的辛苦与疲惫,而且穿戴好之后回来又要把东西卸下是麻烦……是我懒散惯了吗?”突然在最后韦瑟发出对自己的诘问,烦扰的心思与拒绝的想法同时满布在他的心中。
最后化为一个仰躺摆开双手的姿势,朝雨声嘀嗒回响在树屋空气里溶化的叹气。
“诶,突然摸肚子干什么!”重樱感受有手不听话在身上开始游走着。
“这样就不会想去外面了……”侧抱的声音从她耳后悠悠说着——贪图温暖与幸福的人,不想再离开属于两人的树屋到外头面临纷飞的风雨。
他的想法枯燥而简单,没有深沉的韵味可言。
“什么啊……你对本小姐说些什么话呢在!”
“在说实话呀……会有什么比现在更有趣的事情了吗?”
重樱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有的……比如说。”
她转侧小声地说:“突然有怪物敲响我们树屋的门之类的……呀!”
……
说什么胡话呢!他决不允许自己与这么可爱的少女在一起的时间被扰乱,只能够属于韦瑟的!
全部属于他的。
躲藏起来,在这片森林里躲藏起来,不被找到的隐秘就是他心中由衷的期望。
重樱的法术开始浸漫些许,带来蔓生裹挟游风的凉意,驱散两人在一起时过于灼热的温烫。
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早上,雨停后死寂的清晨,韦瑟都暂不得知昨夜时发出的声音究竟是真是假?
无法找出真正在黑暗暴雨森林中声音出现的理由。
树屋的叶片在门打开时猛然抖动,雨水尽数洒落在地面,流淌成一条不匀的股流融进树下。
浓雾随空气流动在韦瑟眼前交叠分散,翻滚在山脉里。
他呼吸一口带着甘润的林叶杂味,连树下都看不清楚,余下飘绕浓雾景色令他对今天采取行动有了极大的迟疑。
“不妙啊,我们丢失行动的视野了。”他回头,看向从屋内拖着惺忪欠意的大小姐走出来。
随意看几眼的重樱,消了大半的困意:“这……要不是脚下的枝条,我会觉得自己飞在了云端上。”
雅漾她们的树屋就在几米外,只有边角在隐约浮现,视野锁定不足几秒恐怕都会在一瞬丢失掉她和耶摩居住区域的方位。
“我们的进度也许还要推迟,浓雾的影响太大了……你怎么看?”
“如果硬要用法术驱散,前进一段距离,也并非是完全做不到。”
韦瑟指明视野的受阻必然会无法对她们最先碰到的草皮面具怪物进行有效的躲避。
引来不知是意志的窥探或是神秘斥候的聚堆同样充满危险。
伸手挥拨空气,将法术融入其中后,重樱的掌心不消一会就沾满了雾液化的水露。
“浓雾由昨夜的大雨组构而成,看来并不是山脉中那可疑的迷雾。”
她以法术辨别环境是否有害,结果也仅能暂时的指明可规避掉环境的侵害。
冰霜法术的驱散,确有其道理的存在……
可少女却突然抱在韦瑟身上,以幽怨的语气低呜道:“但你舍得让我走上一天还要不断用法术驱散被遮掩的视野吗?”
她呜咽凄凄,一早的撒娇打滚令韦瑟心都无法抗拒……
“我尊重你的想法,今天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