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繁一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每当他回过头去看时,那人慌慌张张地转过头,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穿着这样的衣服,应该是个女人吧。
他对自己说。
可是一个女人跟着自己做什么呢?
他不认为自己有跟哪个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除了那一位。但是那一位据他了解,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更确切的说,那一位即便要派人跟踪他,也不会找个这么逊的。很显然,这次这跟踪者,是个新手。很新很新的新手。
不过,当他安顿好赵宁宁,突然转身,抓住那个跟踪者的时候,他也是懵了。
这个人......
他见过。
上次在医院。
当时他就觉得她长得有些熟悉,而这次近看,越发觉得眼熟。
这人还跟踪他......
此时,李香如也是一脸尴尬。
第一次莫名其妙地跟踪人,就被人发现了。并且,那人还是......
宁宁的丈夫。
真是......
“你是谁?”顾宇繁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香如:“......”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宇繁继续问道。
李香如:“......”
顾宇繁:“你到底......”
“我是宁宁的母亲。”
顾宇繁:“......”
李香如:“我明天就要走了,在走之前,想来看看她一眼......”
......
半个小时之后,顾宇繁扶着满面笑容的赵宁宁走出来,去了一个大饭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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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如和吴莎莎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这事没有在赵宁宁这里引起一丝涟漪。
没了赵萱萱的消息,孙永凤继续跟王先生偷偷摸摸搞婚外情,日子过得让她都有些摸不着南北了。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度过了北城的冬天。
第二年春天,天气刚刚回暖的时候,赵宁宁进医院待产了。
对于这次的生产,赵宁宁十分害怕,十分不安,十分烦躁。
“啊,疼死了!我不想生了,不想生了......是你,都怪你......呜呜呜呜......”赵宁宁疼得蜷缩在病床上,一边忍受那一波波的阵痛,一边骂顾宇繁。
顾宇繁知道她焦躁难受,一言不发地站在赵宁宁身边,任她骂,任她大力抓他的胳膊掐他的胳膊。
“我不要做女人,我不要生孩子!”
顾宇繁:“......”哎,这个事是老天爷决定的,我决定不了。
赵宁宁:“......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这么痛?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顾宇繁:“我陪着你......”
“陪着?你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疼吧?哼,站着说话不腰......啊啊啊啊......”又一波的阵痛袭来,赵宁宁叫得越发大声了。她好怕!当年的她就是死于难产。对于那种痛,她恐惧,恐惧得暴躁。她不该要孩子的。生孩子多可怕啊!她不该要的......
顾宇繁心疼地抱着她:“没事,没事的,那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会没事的啊,有这么多医生在呢。就这一个,这一个生了,以后咱们再不生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以后?哪里来的以后?我说不定马上就要......”赵宁宁越看他就越觉得可恶,“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的尸体烧了,谁也不许动我的器官我的心脏!不然我化作厉鬼也要......”
“别说傻话!不就生个孩子,哪里就会......”
“怎么不会?我听说过了,以前有好多人都是生孩子的时候死的!”
“那是以前科技不发达,如今不会了,医学怎么进步,还有医生都在。”
“医生在有什么用?难道要他们帮我生?”
顾宇繁:“......”
赵宁宁:“还有你,痛的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
顾宇繁:“......”他哪里无所谓了?他担心得不得了他恨不能替她受痛好吗?
“我想死......啊医生我不行了......”又一阵越发急促越发剧烈的阵痛袭来,赵宁宁指甲掐进顾宇繁的手心里,全身上下都不自觉地战栗。
顾宇繁也被吓到了,道:“医生,医生!她这么痛,要不然做手术......”
“做什么手术?她这胎位很正,各方面都没问题,能顺产。”医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赵宁宁,转头对一旁的护士道,“差不多了,把她送进产房吧!”
赵宁宁想说什么,却是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自然而然地就流了下来。
顾宇繁见状,不放心地跟进去了。
医生:“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顾宇繁:“她......我陪着她。”
“你陪着她能干嘛?尽添乱!”
这时,那一波的阵痛正接近尾声,赵宁宁手指紧紧抓着顾宇繁,问道:“如果难产,只能保一个,你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这句话在她心里堵了很多年了。
沉甸甸的,如同一个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
那年,她就是被推进产房,痛得死去活来,浑浑噩噩之际,混混沌沌之间,她听到一道声音在说:“保孩子。”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坍塌了。
她不是不爱孩子。想反,她非常非常地爱。她甚至在想,如果哪天遇到危险,她愿意用自己的命保护孩子,换得孩子平安。做母亲的心,放眼整个世界,大抵都是如此。她愿意的。她义无反顾的。她甘之如饴的。
可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这是伤害,是遗弃,是不尊重!
还说得那般的理所当然。
呵,那她是什么呢?
他们当她是什么呢?
是杀鸡取卵中的那个鸡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成什么了?!
顾宇繁:“说什么傻话,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万一呢?”赵宁宁十分坚持,“万一出了事呢?”
顾宇繁:“不会的!我在,不会让你出事!”什么保大保小?一想起来都会让他害怕,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容许那样的可能性发生!
“你就是不敢说!所有的男人都不是东西!我们女人要死要活地生孩子,你们还......啊......滚!你滚......啊......啊......”赵宁宁又怒又痛,这痛越发厉害,如同一根绳子紧紧地栓着她的心脏,而绳子的两头,有人在用力地拉用力地拉,绳子越来越紧,她喘不过气来!要死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因为心脏断裂而死。紧接着,肚子更是前所未有地痛,仿佛有人在拉扯着她的内脏,要将它们全部扯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