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等她回林府处理完一些事后,会来这里和你们见面。”
听到这话,百里舜心情好了很多,他和聆霜的一再挽留,巫执云带其他弟子‘逃跑’的举动没能成功。
二楼奢靡的客房内,柳扶风满心焦急的趴在窗户,透过正对繁华街巷的窗口,眺望远方。
“扶风,你在看什么?”身后的圆桌旁,灵尘接过龙君递来的手帕,捂着唇轻轻咳嗽。
柳扶风啧啧几声,风吹乱他的长发,掩盖住他眼底的担忧,“刚才那两个人,你是没看见,杀气腾腾的追出去了,我怕阿骨珠那惹祸的死丫头被逮到。”
说罢,他痛心疾首的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怪我!”
“明明看见了她不对劲,我就应该送她回房间或多问一嘴,也不至于让她干出侮辱良家妇男这种事来!”
“更可气的是,还没成功!”
龙君被热茶呛到,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咳咳,师兄,小声些,不咳咳,不光彩咳咳咳。”
灵尘放下帕子一边为龙君拍背,一边柔声劝解柳扶风。
“这怎么能怪你,要不是阿骨珠乱跑,误碰那些未处置好的药粉,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事来!”
“再说,这天水楼干的营生当真不善,楼里到处都是那些供给欲求之物!连催情药物这种东西都随处可见!”
灵尘虽看起来云淡风轻,然而她听到掌门说阿骨珠因药乱性,兽性大发强迫阿七不成,畏罪逃出天水楼上的消息时。
她也是眼一翻,差点旧疾再犯,当场发病。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灵尘说着,“若是天水楼和阿七那小子不依不饶……”
“我们便替阿骨珠拿聘礼,替师妹娶了那阿七好了!”
把他要了来,横竖不过是多一口吃饭的嘴。
龙君倒茶的手一顿,纠结的看向一本正经的大师姐灵尘,“那个...聘礼要给多少合适?我们...给得起吗?”
“怎的给不起,咱们给不起不还有掌门吗?”
与此同时,巫执云的客房内,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
另一边,林若锦被林父林母送出大门。
夫妻俩站在门口,目送林若锦远去的背影。
待那道人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林父这才将憋着的一肚子火气发泄出来,他沉着脸将陈月夭一路拉进房间里斥责。
“夫人,你刚才在饭桌上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愈发过分了!”林父缓了口气。
他坐在桌边,又愤怒的拍向桌面。
极大的声音吓了陈月夭一跳。
“得了,不就是没关心你那大女儿嘛,锦儿不是说了她现在正在别处休养吗?”
“那也是我的女儿!”
林父气的直拍胸口。
“你难道没发现锦儿这一趟回来,变得太多了?刚刚在饭桌上你看她说的话......”
林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让他十分焦躁。
刚要将心中的不安与猜测和自己的妻子掰扯掰扯,就见管家敲门来报。
原来是刚刚门外不知是谁,丢来一个大布袋,上面有张纸条,言明所有东西都是赠与林父的。
林父接过管家拎过来的布袋打开查看时,连见多识广的他都不由惊呼出声。
那凭空出现在门口,立起来足有小半米高的满满当当布袋里,全是银票玉石。
中间还有好多瓶瓶罐罐,打开一瓶轻嗅,扑鼻而来的药香光是闻上一闻,都能让人心神安宁。
他们夫妻俩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懂此药的珍贵,但林父却知布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但他却没有丝毫笑意,心中的不安在此刻瞬间爆发,他看着这些东西,竟联想到了林若凡。
他与第一任妻子的女儿,那个自她娘走后,就再也没和自己亲近的大女儿林若凡。
回想过往重重,此刻,林父突然明白锦儿回家后,面对满桌饭菜,看着喜笑颜开的他们夫妻时,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不问问林若凡去哪里了?
这是林若锦的原话。
林若锦端着汤碗,手中的瓷勺一下一下,慢慢搅动甜汤。
对于小女儿的问题,林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连同父异母的锦儿回来后的第一时间都想着若凡。
自己身为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只顾小女儿回来的欣喜,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大女儿不知下落。
“哎……”林父深深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就在林父痛心疾首的后悔时,林若锦已经走到了距离镜花水月阁不远的长街。
远远的,她看见两道黑色人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像是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她认出对方是十四和阿七,刚要打招呼,手臂就被人猛然扯入旁边堆满杂物的小巷。
仅几秒的功夫,林若锦便和街上的十四阿七两人错过了。
厚实的砖墙挡住那两人的视线,少女蒙着面,躲在墙后探头查看外面的一举一动。
“阿骨珠?”
林若锦揉着胳膊,认出了对方。
“你这是什么打扮?”
阿骨珠立马回头,想要捂住林若锦的嘴,“小声点啊,他们没走远!”
眼前的阿骨珠原本一身的苗服银冠都不见了,身上披着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厚实的黑灰袍子。
从头盖到脚,只露出少女一双略显慌乱的明亮大眼睛。
这身打扮很有讲究。
在祈凤国这里,只有丧夫的年轻女性在为亡夫守节的那三年,出门时才会穿着。
“你怎么不在天水楼,反而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躲着他们?”说完,林若锦又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阿骨珠的装扮,“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阿骨珠没说话,却捂着脸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怎么好意思说?
说她贪玩中了迷药,说她差点强迫了阿七又不想负责,像个负心汉转头跑了?
“没什么啦,我要回去了。”阿骨珠捂着脑袋,自我开解心中的纠结,回身对着小巷深处小声喊道。
“好了没噻?”
“我们走吧?”
林若锦顺着阿骨珠的话看去,对方喊话的角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
“你在喊谁?”林若锦问。
“一个同病相怜的姐姐啊,怪了……”阿骨珠小跑过去,左右找了一圈。
片刻后她很生气的跺了跺脚。
“没个信用,我帮她这么多忙,她居然一声不吭就跑喽!”
林若锦并不知道阿骨珠口中的那个姑娘是谁,她也不知道那个姑娘之所以一声不响的偷摸跑掉,就是因为她的出现。
几条街的距离,落月捂着小腹,将阿骨珠为她偷来的黑灰袍子一角往脖颈后甩去。
厚实的布料下,她眼睛红的厉害。
半是气的半是难过。
落月完全没有想到结伴同行的少女,居然与林若锦是旧相识。
她在巷子里换衣服时差点就和林若锦面对面撞上。
现在,十四已经发现她逃跑的事,如今城内是待不下去了,如今只能先去别的地方……
她正琢磨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小腹忽然传来阵阵闷痛。
初怀身孕,落月对肚子的变化格外敏感,下意识捂住小腹,她随后找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墙角缓缓坐下。
“好难受……”落月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喃喃自语。
十四这个混蛋,还有林若锦那个贱人,都是他们两个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等我修养好,一定要报仇!”
“林若锦,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
忽而,一阵带着凉意的冷风拂面,打断了落月絮絮叨叨的咒骂。
男人从墙角阴影里走出,声音冷厉,不带丝毫温度。
“刚刚,你说了林若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