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锦正和蛊药宗的人叙旧,说说闹闹时,忽听身旁二人正在低声交谈。
聆霜说,那天她之所以会突然去地牢,是因为她在半路上遇到个天水楼的婢女。
她哭着求聆霜,说是自己的哥哥被人冤枉偷窃财物关进了地牢。请她行行好,救救自己唯一的亲人。
聆霜一时心善,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事后,聆霜也曾在楼中打听那个女子的身份,只是她不知其姓名,所以未曾查出。
“看样子,我这楼中,被安插进来的眼线卧底真是不少。”百里舜端起酒壶为聆霜空了的杯子倒满酒水。
“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事白一能处理好。”
“但是……”
聆霜还是很不放心,林若锦夹起一块沾着红色酱汁的鱼块放进她的碗中,笑道:“先吃饭吧,你舜哥哥会处理掉背后之人的!”
林若锦笑着继续问百里舜,“是吧?”
男人看着她,一言不发,眸光暗淡。
林若锦:“……”
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男人低落的情绪,她偏过头小声问道:“难道,你不想他死?”
“小锦,我必定要留替他活命。”
林若锦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话,他的语气坚定,是下定决心做好了打算。
如今朝廷有鸩崖,司空冽等人看着这件事,如今风波看似消停,其实底下暗流涌动。
她本还有好奇百里舜至今隐而不发的原因,原来是暗中抱有这个打算。
眼前浸满鲜美汤汁,热气腾腾的菜肴令她顿觉索然无味。
“……好啊,随你。”林若锦轻呵了声,目光从百里舜脸上移开,落在自己的空碗里。
“小锦,你生气了吗……”
林若锦不想让好好的一顿饭弄的其他人情绪不好,她无视百里舜,端起杯子起身。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若锦郑重向巫执云他们表达感谢。
“感谢各位不辞辛劳前来,你们对我的帮助我铭记在心,这一杯敬你们!”
酒液入喉,林若锦没来由的心头酸涩。
蒂莲娜,她已经除掉了。
只是在修补蒂莲娜的那副皮囊前,她不经意间用内息在其面颊处破开一个小口子。
再把从闻戚那里得来的毒粉抹进伤口上就能让对方在算好的时间内,全身腐烂而亡。
蒂莲娜欺辱崔莹莹的仇,报了!
酒足饭饱后,百里舜和林若锦一块送走巫执云等人。
码头上,百里舜看着远去的客船,轻声问着身旁的林若锦。
“你认识折夜?”
林若锦在饭桌上和聆霜多喝了几杯,此刻脑袋晕乎,几乎是立刻回答。
“认识。”林若锦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认真道:“我有好多秘密,只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也永远,永远不会告诉你。”
她深吸了口气,“其实……”
“你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如果我认真了,你再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百里舜心尖一颤,猩红的眼眸里倒映着林若锦无所谓的模样。
“妄下断言。”百里舜摊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百里舜有迎难而上的决心和毅力,也知难得糊涂的可贵。”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心地纯良的人,我杀过人,还骗过你!你能接受身边人满嘴谎言吗?”
”如果是真的,恶人配恶女,当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不是吗?”
林若锦被他的奇葩脑回路震惊到了,下意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锦,对我再认真点吧……”
下一刻,温热而又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哪怕是一触即分,她的脸颊仍像是被火点燃了般发红发热。
“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百里舜你干什么?”
林若锦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恼,“不要耍流氓!”
百里舜将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喑哑,“你骗我这件事,一吻偿之。如今我们自可重头再来。”
“不想和你说话,走开!”
眼前这人,真是……
真是……
林若锦用力推开百里舜,转身离去,捂着泛红的脸颊,倔强的不肯搭理百里舜的呼喊。
她走的急,中途与两个白衣翩跹的男子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
反倒是对方先注意到了她。
“你看那个姑娘。”面容端正的青年抱着一柄剑示意同伴去看,“好像是那个林家的二小姐。”
“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你还不知道呢?之前咱们少主曾经对林家大小姐……”
“打住!”青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快点办事,药师贺止风的事查不明白,你我就等着受罚吧!”
嘻嘻闹闹过后,二人沿路查访,一日过去,竟真打探到不少重要消息。
杦凰教内,伍明晨正和其父亲在一块讨论两名弟子带回来的情报。
父子对照这些消息认真讨论下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们最熟悉的那个人。
因重病而辞别杦凰教许久,生死不知的药师——贺止风。
“父亲,您相信会是贺阿叔做的吗?”
伍天巡紧皱着眉头,双眼微眯,怅然一叹。
“晨儿,如果止风真的曾多次与臣菀瑛的孩子有过接触,那为父便不得不信。”
制作长生不老药的两种丹药同时失窃,现场找到的杦凰玉佩,重病缠身的贺止风与接二连三失踪的门内弟子还有那个男人……
这一切,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伍明晨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眼神纠结,好半天才鼓足勇气打破一室寂静。
“父亲,我想问问您,您与臣家大小姐,是否……”
‘啪——’
骤然传来的拍案声,打断伍明晨的问话。
“谁和你说的?”伍天巡眉眼尽是阴郁。
那是伍明晨从没看过的表情。
他的父亲作为杦凰掌门,一向是温和谦逊,从容不迫。
作为他的儿子,这还是伍明晨自懂事以来第一次从他上看到这般的恼怒。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些许愧疚之色。
“父亲,您为何动怒?”
父子二人一坐,一站。
被伍明晨用这样纯粹的探究目光注视的伍天巡却只觉心脏闷的厉害,那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下一下触碰他的心尖,几乎令他难受的无法喘息。
长久的沉默里,终究还是他伍天巡,败下阵来。
“臣家大小姐,臣菀瑛……”伍天巡颓然坐回椅子,沉声道:“她曾经,只差一步就能成为我的妻子……”
面对满脸惊愕的伍明晨,伍天巡将三十多年前的过往缓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