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蛇年初二,祝大家新年好!不知不觉这书写了整整三年了。若是喜欢阿土伯的书,给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呗。)
十八楼。
梁宽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指着马场:“看……看那些马!”
厉资厚顺着梁宽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众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井然有序地簇拥着丽春、瘸马和金十八一同冲向终点。这一幕,既荒诞又震撼,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见鬼了!这……怎么回事?厉总……这……”梁宽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厉资厚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马场,瞳孔里倒映着诡异的马群阵型,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都浑然不觉。他机械地抬起手扶镜框,却摸到满掌冷汗。
巨型LEd屏的冷光在总裁室内投下诡谲的蓝影,不断循环播放着丽春、瘸马和金十八冲刺的震撼场景。而与之并置的监控屏幕上,庄家斌和另一年轻人被沸腾人群抛向半空的画面正以0.5倍速延展,年轻躯体在欢呼声浪中划出的抛物线,犹如一柄淬毒的弯刀,将厉资厚最后的体面寸寸凌迟。
\"完了...沙田马场百年的基业...\"厉资厚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右手死死攥住黄花梨扶手,青紫指节在木纹间烙下深深凹痕。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此刻全化作郭贺年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那位南洋糖王上周末分明在半岛酒店的雪茄室里,用切雪茄的银刃轻点他手背:\"后生仔身上带着煞,厉生何苦去触霉头?\"
水晶烟灰缸突然爆裂在波斯地毯上,惊得梁董事后退半步。厉资厚布满血丝的眼球凸起,恍惚看见自己亲手签发的起诉状正在虚空中燃烧,那些精心编织的\"操纵赛果\"指控,此刻全变成反噬的咒文烙在皮肤上。那两个年轻人竟用最原始的方式破局——连续两场爆出1:120赔率的冷门,让马会赔付系统彻底崩盘。
他突然十分后悔怎么会去招惹这两个年轻人,郭贺年几次暗示自己莫要招惹那个年轻人和庄家斌,自己却听信了梁宽非要起诉他俩不可。现在看来,当初起诉的理由有多慌诞!
\"去...…取消剩下的比赛…...\"他扯开阿玛尼领带的手在颤抖,真丝布料裂帛声里裹着宿命的谶语。当梁董事的牛津鞋声消失在电梯井深处,厉资厚忽然低笑起来,踉跄着撞向红木书柜。那本包着摩洛哥山羊皮的《圣经》轰然坠地,露出藏在约伯记章节里的勃朗宁m1900——十年前父亲将马会权杖交给他时,这把枪就静静躺在《传道书》夹层里。
枪管抵住下颌,皮肤传来金属特有的寒意,厉资厚喉结滚动着,仿佛嗅到硝烟与檀香交融的诡异气息。他目光再一次巡视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每一寸熟悉的陈设此刻都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墙上那幅鎏金画像里,父亲的面容仍凝固着授勋时的容光。宝蓝色绶带从白金汉宫的鎏金穹顶垂落他肩头,猩红绶穗末端还沾着1984年的香根鸢尾花粉。最刺目的是他胸前的公鸡会徽章,上帝之眼仿佛正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荣誉象征,如今却成了讽刺他失败的冰冷标志。书桌上摆放的家族合照,父母慈祥的笑容和弟弟天真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责备他未能守护好父亲一手创立的马会。
勃朗宁击锤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咔嗒声,门突然被猛地撞开,梁宽一脸兴奋地闯入,却在瞬间凝固成惊愕。
梁宽一把攥住厉资厚握枪的手腕,掌心渗出的冷汗浸透了对方真丝袖口。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厉资厚青白的脸上投下道道血痕般的阴影。
“厉公子……你……?”梁宽蓦地跪倒在厉资厚面前,“不!公子你不能这样!你是贵胄之后,身负家族、总会的希望,怎么能轻易言败,更不能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啊!”
厉资厚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看着梁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希望?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十几万亿,马会怎么赔得起?我深辜总会期望,让家族声誉扫地,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于世上?”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汇丰金库里存着马会百年账册,沙逊洋行还押着九龙仓三成地契。马会暗仓更操盘富国银行血筹、美林证券空单、可口可乐黄金股,花旗与摩根大通的董事席早被赛马缰绳勒出淤痕;至于维多利亚时代埋在不列颠地下的王冠资产——从利物浦船坞到苏格兰威士忌庄园,地契编号全烙着跑马厅的火漆印。这些资产加起来至少也有几万亿之多!”
他喉结滚动,语速急促却字字千钧,\"只要天亮前拿到汇丰大班弗林特的授信函,我们就能用汇丰本票抵充现金赔付。总务司那边我已打点过,专线今晚直通唐宁街十号。”
枪管坠地的脆响中,厉资厚踉跄跌进黄花梨圈椅。他扯开勒紧的温莎结,望着案头泛黄的家族合影——光绪年间祖辈在跑马地立起的第一根拴马桩,此刻正压在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他喃喃自语:“是啊,还没到绝境,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家族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毁在我手里。马会的百年基业,也绝不是说倒就会倒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联系弗林特,我去总部争取支援。”
梁董事见他重拾信心,放下心来,急匆匆而去。可过不一会,又匆匆返回。
“厉公子,你怎么忘了?今晚贵宾席上可有总部的贵宾!威廉?罗斯柴尔德和艾伦?洛克菲勒!”梁董事急切地提醒道。
厉资厚闻言,心中一惊,猛然醒悟:“对对对,险些忽略了这些大人物。他们此刻在此,或许正是我们扭转局势的关键。你速去准备一份厚礼,我亲自去拜见威廉和艾伦先生,向他们陈述我们的困境与计划,争取支持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