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还在继续。
两人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方熠的眼眸微微一眯，他已经明白高云峰的答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高云峰并不是一个具有足够担当的人。
难怪现在他和汤东拙的距离有些远。
“第五个死者很快就会出现。”
方熠终于首先开口，他不愿继续和高云峰玩官场上的游戏。
“对，你说的对。”高云峰放开了方熠的手，转头看向秘书，“小王，立刻带特别凶案调查组的同志们去刑侦大队。”
方熠的眼神变得清澈，深深地看了一眼高云峰后点了点头。
“破案后我们一起喝酒。”
高云峰一怔，木然望着方熠转身，带领其他人跟随小王向外走，心中忽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沮丧感。
……
台沿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是『乱』哄哄的。
进进出出的刑警，每张办公桌上都是杂『乱』的文件、资料，其中一张办公桌上更是资料堆得足有半人高，歪歪斜斜的模样看上去一碰就倒。
小王带领众人进入办公室后，原本待在办公室中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人看向他们，更别说打招呼。
小王文秀的脸庞上也没泛起任何不满的神『色』，只是对一个正埋头搜寻资料的警员轻声问道：“余队长在哪里？”
“老大？”那人头也不抬说道，“不知道。”
他忽然觉得声音很熟悉，猛然抬头。
“啊，是小蝶，老大在呢，我带你去。”
“不用。”小王有些羞涩，矜持地拒绝，“我自己去，你忙你的，要不然待会余队长又要骂你了。”
那人又大叫了一声。
“对对对，老大让我找的资料还没找到呢。”
看到那人手忙脚『乱』继续寻找资料，小王摇了摇头向里间的办公室走去。
方熠的眼眸却是一亮。
科技技术时代，如此凌『乱』的刑侦队绝对是个稀罕物，就连寻找一份资料竟然也搜寻这么长时间，那么唯有说明这个刑侦队的负责人并不太在意科技带来的便利。
方熠是绝对不信这个刑侦大队是个设备、技术落后的大队。
因此忽然间对这个余曙光很是期待。
……
余曙光并没穿警服，身上只是披着一件陈旧、洗得发白的风衣，看袖口部分已经磨损的『露』出线头，虽然没有看到脸容，估计也是一个不修边幅之人。
他也没有坐在办公椅上。
而是站在办公桌前，背对大门，看他始终低头的模样，显然是在看着某份资料思索。
小王轻轻推开门的声音明显让余曙光有些不豫。
他在工作，特别是思索的时候尤其不喜欢被人打扰。
就算是敲门也算打扰。
“谁！没事就出去。”
他还是不回头，语气也很凶。
小王终于有些着恼，娇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
不是小王就算再生气也是挺秀气的声音，而是一个懒洋洋，从骨子中透着一股无所谓态度的声音。
余曙光一怔，抬头。
时间似乎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凝固。
小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因为余曙光突如其来的变化终究没有出口。
“是你。”
当余曙光淡淡说了两字后，时间似乎恢复了正常。
童不恭将身子懒懒地靠在门框上，耸了耸肩头。
“是我。”
余曙光霍然转身，那张因为连续工作，从而缺少睡眠因此有些灰暗的脸『色』骤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
看他一脸胡茬，而且绝对是没有修剪过的胡茬，果然印证了众人一开始就对他的印象——这是一个不修边幅之人。
不过对所有人来说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余曙光竟然和童不恭认识。
席韬略抽了抽脸颊肉，心中暗骂童不恭这个老油条显然就想看众人的笑话，一直不说出和余曙光是老相识的事，同时又庆幸这一次没有急于找余曙光开怼，要不然真成了个冤大头。
不过他很快觉得所有的念头都错了。
更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而是方熠，本来就应该是方熠和余曙光之间的矛盾才对。
想到这里，席韬略偷偷瞄了方熠一眼。
这一眼之后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揣摩方熠会不会因为某件事而愤怒，始终平静到极点的神情怎么揣摩都是白搭。
“是不是调到这里了？”
在余曙光的眼中已经没有其他人，只有童不恭。
童不恭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你猜？”
余曙光哼了一声。
“别说废话，你到这里就是我余曙光最好的搭档，就算这个刑侦大队队长的位置我也让，现在我就去对高局说。”
他说走就走，真的一点都不含糊。
童不恭伸手拉住他。
“老余，别和我来这套，十年前我就知道你的手段，这套玩意对我没用，今天我不是主角，我的老板才是。”
他伸手指了指方熠，身子还是靠在门框上没移动位置。
余曙光终于转身面对方熠，当两人相视的那一刻，那双因为睡眠不足带着血丝的眼眸中陡然爆『射』出锐利之极的光芒。
“方熠。”
方熠平静地说道，继而平静地伸出右手。
余曙光的锐利只在方熠身上逗留了一秒不到，也不回应方熠的友好，转头看向小王。
“什么意思。”
“高局让我带他们来的，是来……”
不容小王继续往下说，余曙光立刻伸手打断她的话，随后重新看向方熠。
“京都来的？”
方熠没有回答，停留在半空的那只手往前递了半分。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片刻之后，余曙光终于伸出手准备和方熠的手相握。
手和手相触的那一刹那，童不恭惫懒的眼神起了变化，他终究还是很想看一下方熠出糗的模样，只不过是谁都想不到的时刻。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方熠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刻，唇角处滑过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轻一点。”
余曙光陡然一震，再一次打量起方熠。
两只手相握，很平常。
就像是两个原本陌生人初识时正常不过的礼节，不过谁都清楚这是绝对不平常的握手，至于谁胜谁负那就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