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顺着向黄品指过去的方向看了眼那名女子,宝鼎涨红的脸上多出一丝愕然。
“怎么,自己刚说过的话,眨眼间就不想认了?”
听到黄品满是戏谑的质询,宝鼎收回目光飞快地将额头用力在地上点了一下,“属下领命!
方才失神,只因公子这重罚完全与罚不沾边。
为便属下非心口不一之人,除却纳了那个女子,晚些时候会自领军杖二十!”
黄品不屑扬了扬嘴角,斜了一眼宝鼎道:“你与那倔驴有分别吗?
牵着不走赶着倒退,非得等到出重手才心甘情愿。
“挨上二十军仗,若是还不愿动心思,那也是白挨。”
从腰间拔出路上削好的竹筒,打开盖子对着好似熄灭的火头吹了吹。
见压实的绒草变得明亮出现明火,黄品飞快地把盖子又给盖上。
手上在桶身上摩挲了几下,将竹筒抛给了宝鼎,黄品轻叹一声继续道:“起来吧,若是跪在地上能解决问题,我哪还用得着这样操心。”
待宝鼎起身,黄品将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为首的女子身上,不急不缓的把发现端倪讲述了一遍。
随后再次看向宝鼎,黄品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一共六十七个女子。
有四十多个与瓯人长得极为相像,且为首的也在其中。
即便你是真心想纳了人家,也没这个可能了。”
顿了顿,黄品语气不善的继续道:“即便猜得有差错,估计也不会太大。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你说!
不过你最好是想仔细了再说。
若是还说什么只管打过去,军杖你是真要挨在身上。”
闻言,宝鼎脸上先是再次闪过了一抹惊愕之色,随后变得沮丧道:“公子,你那心思怕是只有夫人能猜到些。”
见黄品的眉头立了起来,宝鼎赶紧敛了敛神色,边心中飞快地琢磨,边开口应道:“公子行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且初时都以利诱之。
收了纳那些女子的军令,定是看中了她们身后的部落。
若是按在新郡以及河西之时使得手段,该是将这些女子送回去。
顺便再带上些贵重的货品,合两方之利为一利。
想要合利合的顺畅些,还得彰显些咱们大秦的雷霆手段。”
说到这,想起黄品说要再仔细琢磨着接下来的雒1人寨子该往哪打,宝鼎恍然大悟道:“公子是打算先北行与屯军一同先克下红水,让这些女子见识我大秦军威再把人送回去?”
不过紧接着,宝鼎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黄品,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道:“如今有了药包与炮。
且这些百越之人又不似北地的胡人一样有骑不完的战马。
太过客气,那些山上之人并不见得会领情。
依我看,不若借着打错了雒人的由头,先给那些山上之人来几杵子。
省着跟那些说谎的女子一样糊弄咱们。”
黄品这一次并没有调侃或是斥责宝鼎。
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
如果时间充足,可以慢慢的跟那些焦侥人去磨。
可他恰恰缺的就是时间。
接下来的变局,并不敢保证不对岭南的屯军进行征调。
甚至是任嚣带来的这四万人马也是如此。
如果真给征调走了,单靠着后续过来的那些不擅征战的南越人开发这里,实在是不大放心。
而且也不敢保证一把火放得能让雒人不再搞事情。
将与雒人有嫌隙的焦侥人给引下来一些,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多少会更稳固一些。
而按部就班的行事却根本来不及。
真如宝鼎说得,先给点颜色看看让焦侥人更乖顺一些,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也只是一个办法,谈不上万全之策。
如果山上的焦侥人极为头铁,没准就是把人给推到了雒人那边。
不怕他们跟屯军正面硬刚,就怕跟癞蛤蟆蹦脚不咬人膈应人的时常下来骚扰。
沉吟到这,黄品对宝鼎微微摇头道:“我谋划的是人。
再说得直白些,是能为大秦努力添砖加瓦的劳作之人。
并不是要给大秦增加敌人。
对焦侥人别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不清楚。
而且有句话叫管中窥豹。
看这些女子谨慎的样子,多少也能知道焦侥人的脾性。
手段使得过烈,把人给吓走了还好说。
如果跟桂林郡那边的瓯人一样,怕是会和雒人联手反抗。
说不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宝鼎也没指望能说服黄品,点点头道:“那就按公子惯用的手段行事。
先打北边的雒人寨子,与任老将军汇合后再上山。”
黄品再一次摇摇头,“除了沿海拐入河道与屯军汇合,从陆上怕是穿不过去。
毕竟红水为雒人聚集之地,估计人不会少。
两千短兵打穿过去,兵力还是少了些。”
顿了顿,黄品指了指自己道:“我之所能跟过来,也是因为红水那边老将军不让我搅和进去。”
看到宝鼎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浓浓的杀意,黄品赶忙摆摆手,笑骂道:“给你能得,你一个都尉还敢对老将军使什么手段不成。
况且不让我过去也不是因为争功,而是红水南北河道之间,都要放火烧成白地。
他是怕这样做太有违天和,要替我担这个因果。”
“放火?”
惊呼一声后,宝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瞪大眼睛道:“四条河道要走上二百多里才能汇到一起。
相当于南北与东西各二百里的地界都得烧掉。
这法子是谁琢磨的,也太狠毒了,就不怕遭雷劈?”
横了一眼宝鼎,黄品再次抬手指了指自己,“这法子就是我琢磨的,不然能说成老将军是要替我抗因果?
另外,若是雒人没个眼色还要闹下去,就不光要烧支流两岸。
连汇到一起的红水主道两岸都要烧!”
顿了顿,黄品将手放下,蹙了蹙眉头道:“所以汇合是没法汇合的。”
背起手来回边踱步边思量一阵,黄品猛得停下,对宝鼎举起两根手指道:“我毕竟是大军的主将。
不可能不去红水那边看看。
谋划焦侥人的事,只能交给你领着两千短兵去做。
帮你琢磨了两个法子,一是给那些女子军械,跟着你们一起去打雒人的寨子。
逼着焦侥人跟雒人翻脸。
不过这些女子连百人都不到,估摸未必能成事。
二是直接送这些女子回去,途中安排些险事让这些女子对雒人更为仇恨,或是让她们误以为雒人要对山上大动干戈。
从而把焦侥人诓下山来,与咱们组成联军。
只要人下来,再想回去便是再没可能。”
说到这,黄品抬手抚了抚下巴,沉默了一下,继续道:“若是有合适的契机,也可以合二为一。”
闻言,宝鼎仔细思虑了一下,用力点点头,“还是并做一起好。
即便没契机也没要硬生出来一个。
既能沾了雒人的血,彻底翻了脸,也能让山上之人对雒人愈发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