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娓娓道来:“等他被烫醒时火已经烧了起来,他尝试将有水的盆罐都泼了上去,却并不见成效,自己也被有毒的黑烟呛晕了过去,这才酿成了悲剧。”
皇帝神色冷漠:“那照着爱卿的意思,此事就是一场意外了?”
一场意外引起如此大火,险些害死了皇帝。这个结论告诉皇帝,皇帝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傅恒又行了一礼道:“奴才并不敢这样认为,当时之事实在是巧之又巧,因此奴才查了小年子的旧日经历,发现他曾经在长春宫伺候过两个月,后来被皇后娘娘指去了阿哥所伺候二阿哥。因着大阿哥身边的奶嬷嬷不尽心,伺候的人都换了一波。而二阿哥身边的人额外多些,便又调了小年子去大阿哥身边伺候。”
“大阿哥最重视信任的太监,唯有他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平子一个。小年子在大阿哥身边不受重用,觉得日子过得没有盼头,就使了银子,后头又调去了御膳房。他在御膳房呆了十多年,因着他侍弄着一手好汤水,皇上都赏了他三回,内务府这才将他从御膳房调到了皇上身边,专门伺候皇上的茶水。”
皇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旧日皇后身边的人,还伺候过二阿哥,你倒是个实诚的,不曾伪饰一二,对这样的消息避而不谈。”
傅恒连忙跪倒在地,给皇帝行了个大礼道:“奴才只知道尽心皇事,只忠心皇上一人,皇上要奴才做什么,奴才便做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且奴才相信此事与皇后娘娘、与二阿哥并无半毫关系,何况皇后娘娘已经仙去,奴才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皇帝的神色略和缓了两分,就听傅恒继续道:“小年子在皇后娘娘宫中时,皇贵妃娘娘也正在长春宫侍奉,虽并未听说二人有何来往交情,但两人曾居一宫两个月也是事实,奴才并不敢隐瞒皇上。”
皇帝微微合上了眼:“二阿哥,大阿哥,皇贵妃,朕身边一个伺候茶水的奴才,竟然明里暗里与这么些人都扯上了关系。”
皇帝若是死了,二阿哥是身子弱却已经有嫡子的唯一嫡出皇子,且背后还有富察氏和科尔沁支持。
大阿哥则是健康的长子,国赖长君,可不是光说说而已。且他将皇帝背出火场,无论皇帝死活,他都是实打实的忠孝之子,救驾功臣。
而嬿婉则是离后位一步之遥,膝下的五阿哥也是聪明伶俐,十分得皇帝的心,又与二阿哥关系极佳。若是二阿哥推举这个弟弟,也并非没有与大阿哥的一争之力。
皇帝如今对每一个人都心存疑虑,瞧着谁都像对他的皇位和性命有所图谋似的。
他的语气中已有几分森冷,让人不再敢直视他的面孔。
傅恒跪倒在地,不敢回话。
只皇帝玩味一笑后继续道:“便都只是十几年前的几份交情吗?你们查了快十日,就只查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