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无奈地轻笑一声:“就你嘴甜,行了,收拾收拾,过两天,姑祖母带你进宫,让太子妃留你在宫中住几天,也见见世面。”
“你苗苗表姐如今极得太子殿下的盛宠,等她生下太子的嫡长子,往后有了大造化,请旨赐婚,不是更风光?”
方羽茜大喜,拉着老夫人的手:“是,羽茜多谢姑祖母。往后,羽茜什么都听姑祖母的,孝敬您。”
老夫人也被方羽茜这副样子给逗笑了。
蔡嬷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哄大的钟声被敲响。
三声巨响,响彻整个盛京城的上空。
丧钟响三次,那是北晋太子妃薨逝的规制。
帝王驾崩是响九次,太子六次,皇后和太后是五次,太子妃三次。
其余后宫嫔妃,甚至连亲王逝世,都没有资格敲响丧钟。
老夫人脸色顿时就白了:“蔡,蔡嬷嬷,刚,刚才什么声音响了?”
蔡嬷嬷在听到丧钟敲响的那一刻,身子也在颤抖:“老,老夫人,是,是丧钟,三,三声,那是,那是……”
方羽茜脑子嗡的一声,丧钟响三次,尖叫道:“姑祖母,那是太子妃薨逝的丧钟。”
哐当一声,老夫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松鹤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
而另一边,李双晚等人依旧在习武,听得三声巨响。
李元乔脸色一变,挠挠脑袋:“这,好像是丧钟?”
李双晚和顾星言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今天一直在等,不成想东宫的丧钟直到现在才敲响。
这么热的天,此刻,李双苗的尸体怕是都发臭了吧。
管家急急跑来:“郡主,公子,太子妃薨逝了,国公爷让你们赶紧换上素服,现在就去东宫奔丧。”
顾星言把点心盘子往管家手中一放:“我同你们一道去。”
李双晚点点头,大梁使团正在盛京,太子妃薨逝自是要去祭拜的。
几人快速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周伯已经驾着马车停在府门口了。
李双晚一上马车,顾星言同时跳了上去:“出发!”
“啊,这……”周伯为难,公子还没出来呢。
李双晚能不知道顾星言的小心思,撩开车帘:“周伯,我们先走吧,哥哥不习惯坐马车,让他骑马便是。”
“本王的夜玉借给他。”
李双晚轻笑:“夜玉可是一匹烈马,你确定哥哥能驯服得了它?”
顾星言双手一摊:“连一匹马都驯服不了,他就不是少将军了,那他就靠着两条腿走着去吧。”
李双晚放下车帘:“周伯,出发吧。”
“唉,好咧。郡主,九王爷,您二位坐好喽。”
马车刚启动,李元乔就出来了,看着已经走远的马车直跺脚。
莫林笑眯眯把手上的马缰绳递过去:“少将军,您请好,这可是咱王爷的汗血宝马夜玉。主子说了,您今儿个若是驯服不了它,那只能靠两条腿走去东宫了。”
李元乔恶狠狠瞪了莫林一眼,接过马缰绳,刚要翻身上马,就被喷了一脸的马气。
夜玉斜睨李元乔一眼,侧过身,留给他一个傲娇的后背。
李元乔呵呵冷笑两声,他还就不信了,他堂堂少将军,能驯服得了千军万马,驯服不了一匹汗血宝马了。
几人到东宫的时候,朝中众大臣及其家眷几乎都到了。
李元乔是牵着夜玉走来的,一头的汗。
见到自家妹妹和顾星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此时的凌恒已非昔日的恒王。
想当初,恒王妃死的时候,可没有多少人来祭拜。
此刻,凌恒一身素服,怀中抱着幼小的婴孩站在灵堂的棺椁前。
他面色憔悴,神情极度哀伤,整个人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甚至连眼神也黯淡无光。
李双晚和顾星言等人便是这个时候进的东宫。
凌恒一双阴毒的眼直直朝李双晚射过来,恨不得在她身上射穿几个窟窿。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的芝儿就不会那么早死!
是她把所有一切告诉了李双苗这个蠢货,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深情。
是她害死了芝儿,却装模作样地穿着一身素衣来祭拜芝儿。
她有什么资格!
他们李家人,全是一副虚伪的嘴脸。
他发誓,总有一天,会将整个李氏满门抄家灭族!
李双晚抬眼看过去时,只看到凌恒满是哀伤的神情,刚才对她的怨毒之情,丝毫不见。
嘴角不由地往上扬了扬,这样的凌恒,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在她的记忆里,凌恒永远都是那副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是李双芝的死将他打击成这副样子的吧。
原来,他也有失去至亲之人,痛不欲生的那一刻。
只可惜,这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凌恒,你的痛,你的苦还长着呢。
顾星言上前,微微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节哀。”
凌恒落下泪来,忙低头抹去,朝顾星言苦涩一笑:“多谢大梁九王。”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子妃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薨逝了。
再看太子手中抱着的,似乎是一个才出生的婴孩。
那婴孩抱在手中小小的一团,仿佛连哭都是极细微的声音。
看来是早产生下的。
据说太子妃腹中胎儿才刚刚满八个月。
世人都说七上八下,七个月的胎儿能活,八个月怕是……
但这话,无人敢说。
便听凌恒沙哑着声音道:“昨日,镇国公府老夫人派人来请太子妃回府,太子妃因思念祖母便跟着下人去了镇国公府。”
“却不想在回宫的途中,马车失控,本宫的太子妃从马车上跌落伤到腹部。回到东宫没多久,人便不行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本宫痛失爱妻,她撒手人寰,留下幼子。”
说到动情处,竟是哽咽哭出声。
奶娘忙从凌恒手中抱过孩子:“太子殿下,孩子体弱,该回屋了。”
凌恒低着头,似不愿让人瞧见他极其伤心的样子,摆了摆手,让奶娘将孩子带回去。
“太子殿下节哀。”众大臣均红着眼圈安慰。
短短大半年时间,太子殿下先后两任正妃过世,可怜可悲啊。
李双晚却在心里冷哼,凌恒的自私和冷漠令人发指,拿一个早产体弱的孩子,只是为了演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