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明资本吸烟区里,陈松阳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夹着根烟,手腕起了又落,反复数次。
千言万语变成一句叹息丢出来。
“一言难尽。”
这件事情,本就与季明宗无关,他们在底下如何闹都闹不到他跟前。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一闹,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而那六十万永远也不会回到受害者的口袋中。
同阶层的人一个电话的事情,而底层的人需要闹出人命才能为自己申冤。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可自渡者有几个是能渡过去的?
他们苦苦挣扎,被逼成魔鬼,冤申了,人也搭进去了。
一个矿工,这辈子就止在了这里。
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了区区六十万,何必!
可站在他们的角度,六十万,是命!
是自己的命,也是家人的命。
“接下来怎么办?季明宗处理了吗?”
“处理了,跟你说一声,”陈松阳回应。
抬手将手中的半截烟灰掐在了烟灰缸里。
目光在望向窗外时,白云遮盖住太阳,拉出了一片阴天…………
半明半暗的天空宛如他此时的心情。
警局里,严会将人带进审讯室。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看见项目经理时,气的蹭的一下想站起来,却被限制住了行动,起不来。
严会看了眼身边的人,后者无奈:“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出了问题,我们负责。”
对方将他的手铐解开,中年男人冲过来,咬牙切齿的打着他的脸:“你害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你丧心病狂,你们这群魔鬼,这群杀人犯。”
“我问了季先生了,根本就不是他授意你们不给我钱的,是你们黑下了我的赔偿款。”
“你们黑下我的赔偿款还想杀我儿子!”
严会擒着人,对方无法逃避,只能任由人拍打。
想躲闪时,被人摁住头不能动弹:“躲什么?”
“真有本事,连人家的救命钱你都黑,”严会摁着人的脑袋放在桌子上。
大抵是仁慈之心作祟,眼前中年男人可怜又可悲。
为了区区六十万,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
为了区区六十万,牺牲了一位英雄。
两个家庭。
庄园里,季澜在热浪中醒来,摸了一把后背,浑身大汗淋淋。
在翻身时才看见同样大汗淋淋的小家伙。
无奈喊了景禾进来让她将孩子抱走。
给季明宗拨了通电话,听到对方简单的回复了两句,她才拿起手机看新闻。
新闻词条上新速度很快。
但他们的公关能力也很强。
不多一个小时,有关于丰明资本和澜影传媒的新闻在网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收拾完起来,下楼进餐厅时,见温黛正站在西餐厨里包馄饨,见她下来,忙拉着她坐下。
又叮嘱厨房的人去下馄饨。
“睡了一天了,是不是饿了?”
“还好,”季澜回应。
“怎么回了京港老是发生事情啊?要不我们回南洋算了。”
季明宗这日处理完事情急匆匆赶回来,恰好听见这么一句话。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勾了勾。
眉眼微微往下压了压,彰显着他此时不安的情绪。
回南洋?
那他怎么办?
又让他当孤家寡人?
“妈..........”
“澜澜......”
季明宗现下听不得季澜说任何回南洋的话语,半个字都不想听到。
停在餐厅门口的脚尖微动,五步并作三步进去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先是客气的喊了声妈,才将目光落在季澜身上:“醒了?”
“感觉怎么样?”
季明宗话语落地,伴随而来的是各种关心的举动,指尖从她的脸颊游走至她的掌心,缓慢的抚摸着。
“没什么大碍,事情解决了?”
“恩,解决了,”季明宗缓慢回应,按理说这种时候他该将原由什么的都说出来的。
可今日,大抵是温黛在,仅仅是一句解决了,便没了下文。
馄饨端上来时,她低头吃着。
夹在温黛跟季明宗的视线之间,吃的索然无味,一碗混沌还没过半。
她刚刚停下筷子,温黛着急的腔调响起:“吃太少了,再吃点。”
季澜没急着回应温黛的话,反倒是将视线落在季明宗身上:“你去看看熙熙。”
“景禾在。”
“那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忙一天了。”
季先生:“不累。”
季澜:..........
季明宗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走了,温黛又怂恿她回南洋怎么办?
他不能跟一个不正常的人计较,只能防着了。
二人僵持着,季明宗手机响起。
电话那侧,安也的嗓音轻快愉悦:“季董,最近是不是挺忙啊?”
“还好,”季明宗言简意赅。
“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来帮忙啊?老婆出事了,丈母娘也发病了吧?防不防得住啊?”安也躺在沙发上晃着腿,新买的猫在茶几上蹦迪,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傻猫在快乐什么。
“我来帮你吧!就咱俩这关系我也不说钱不钱的事儿了,管口饭吃就行。”
季明宗拧了拧眉头:“真当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让沈晏清跟我说,”安也的嘴里没一句鬼话可以信。
“我说他说都一样!”
“不一样!上次收留你,我赔了几个亿给沈晏清。”
安也:.........
季明宗又道:“我都怀疑你这没心没肺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给沈晏清黑我的机会,你们夫妻两是不是坐庄坑我?”
安也:“天地良心,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季明宗说着,挂了电话。
留着安也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骂了句脏话:“操!”
沈晏清这狗东西断她的路。
她哧溜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直奔一楼会客室。
猛的推开门,里头开会的人瞬间止住言语,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安也身上。
她紧盯着沈晏清,后者道了句抱歉起身搂着安也的腰身离开了会客室门口。
“有事?”
“你是不是黑季明宗了?”
沈先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不算黑,感谢他收留你。”
“有你这么谢谢人家的吗?”
“我怎么谢谢人家,取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