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徐瑶夜浑身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得裴长意那一句,休书。
不!她绝不能被休!
她是堂堂御史府家的嫡女,汴京城的第一才女,怎么能一纸休书,变成下堂弃妇?
不行!这绝对不行!
徐瑶夜绝望地看向身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从小定下婚约的状元郎,她的好夫君。
另一个是从小宠她至极,将她捧在掌心的父亲。
而如今,这两人竟一同想舍弃了自己……
徐瑶夜想不通,更无法接受。
她伸出手,紧紧抱住裴长意:“郎君,你不能如此待我!”
“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来的世子妃,你不能休我,你不能……”
徐瑶夜如今已然发疯,她什么道理也说不出,只知道一味哭闹。
连一旁的徐御史都看不下去,伸手便要拉住自己的女儿。
他伸出手,还没碰到徐瑶夜,就被快步走来的许氏狠狠扇了一巴掌。
徐御史的手停在虚空中,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许氏。
疯了,今日的人都疯了。
许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御史和他身后站着的墨玉。
墨玉本就不安,被许氏这样的眼神一看,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整个堂上,被徐府的人闹得愈发乱了起来。
赵氏看着堂下不断发疯的徐瑶夜,紧紧蹙着眉头,满脸都是嫌弃。
早知今日,她就该早些让裴长意休掉徐瑶夜,也不必闹到今日这种地步,大家都难堪。
她抬眸看了一眼裴长意,又转头看向许氏和徐瑶夜:“这些事情,还是到后院再商议吧。”
丢人!实在丢人。
赵氏陪着笑脸,有些尴尬地看向今日宾客:“真是对不住各位,今日如此耽误大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长意走到她身旁,挑眉看向众人,勾起唇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今日诸位是来庆贺长远和王家千金的喜事,却因为我个人的家事耽误,实在是我对不住长远。”
裴长意转头看向赵氏,十分平静地说道:“母亲,不如让宾客们稍作休息。吉时还没到,一会儿再拜堂吧。”
站在一旁的裴长远闻言,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突然窜了起来:“裴长意你说什么?拜堂?我和谁拜?”
裴长意绝不会把月儿妹妹让给自己,刚才王家千金可也让他气走了,如今,还能怎么拜?
裴长意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疏冷:“长远你且放心,王家的人已被我留下。”
“你对为兄说过,对王家千金一见钟情,今日本就是你二人成亲大喜之日,断不能因为兄长,让你受了委屈。”
裴长意早料到,今日这般闹剧,怕是裴长远娶不到徐望月,也会想尽办法推了他和王家千金的婚事,以免将来再无转圜余地。
可裴长意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早就派人等在定远侯府外头,劝说王尚书和王家千金,把人留住。
他早就说过,裴长远既是坏了王家千金的名声,这个亲他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听裴长意这般说,裴长远根本说不出话来,咿咿呀呀站在一旁,面色愈发凝重。
好一个裴长意,这世间一切皆在他算计之中!
裴长远咬牙切齿,还未说话,一旁却响起了拍手鼓掌之声。
裴长意微微侧头,正对上太子冷笑着的眉眼。
今日太子会出现在这里,分明是和裴长远狼狈为奸。
他刻意寻了借口将自己召入宫中,就是为了方便裴长远行事。
裴长意握住的掌心中隐隐有一道血痕,那是握住缰绳太用力导致。
他神色平静,淡淡看向太子。
太子一步一步走向裴长意,回头望了一眼门外那匹骏马:“裴世子好厉害,为心中所爱,连闯宫门都不怕?”
裴长意却是略有惊讶地看向太子:“方才殿下说有要事要见我,我久等殿下未来。便想到是不是你我擦肩而过,殿下来此寻我了?”
“我心中惦记殿下所说重要的事,这才赶了回来。”
裴长意这番话噎得太子说不出话来,他原本以为将人召进宫中,便能拦住他。
想不到,他竟连宫门都敢硬闯,实在是自己小觑了他。
太子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骨节发出咯吱地声响。
裴长意分明,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今日这口气他断不会如此咽下,他定要让裴长意知道,究竟谁才是主子!
赵氏眼看着裴长意安抚宾客,又细心打理着裴长远的婚事。
她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她和裴长远自以为算计了裴长意,可实际上这盘棋的执棋人始终是他……
而自己和堂上众人,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如今,她竟不得不顺着他的手,继续往下走。
宾客们看了这么一场好戏,这会儿也舍不得走,不知道后头还有没有更精彩的戏码,听了安排先去休息。
看着裴长意将宾客们安顿好,赵氏眉眼一凛:“你们都跟我进来。”
赵氏脚下生风,一路往自己院子走,觉得头疼得快炸了。
她的这个好儿子,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她如何是好?
赵氏只留下了裴长意一人,看着那张清风朗月的脸,几乎按捺不住胸口的火气。
你明知长远喜欢徐望月,为何非要和他抢一个女人?
裴长意眉心微微动了动,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地没有一丝情绪。
赵氏心口微微一惊,待她再仔细看了看,见裴长意眼里只有一惯的清冷和默认。
裴长意一字一顿地说道:“母亲,我与望月两情相悦已久。”
他这一声母亲,让赵氏说不出话来。
不错,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她若是再多说什么,这偏袒之意也太过明显。
她撇过头去,淡淡说道:“纵然是如此,那你也该早些告诉母亲,何必要到今日这个地步?”
裴长意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向赵氏,漆黑的眸子越发森冷。
赵氏这才回过神来,定下裴长远和徐望月婚事,自己也未对裴长意说出实话……
她轻咳了两声,遮掩着心虚,摇了摇头:“如今只有你和母亲二人,你可能将徐瑶夜和徐家所做之事,一一道来了?”
裴长意却仍是摇了摇头:“母亲,徐家所犯之事,待时机成熟,我定会一一向母亲禀明。”
赵氏没有再追问,裴长意说与不说,给徐瑶夜的那封休书都定是要写下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无可奈何,挑眉看向裴长意:“如今许氏带着徐瑶夜在栖梧院里等着你,母亲将此事全权交由你去处理。”
“那徐望月呢?你究竟将她藏于何处?要商议你与她的婚事,总不能一直将她藏着吧?”
赵氏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自门外出现。
她心口一惊,难怪裴长远翻遍了整个侯府没找到人。
裴长意竟是将人藏在自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