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一听这话,就急了:“沈大哥是好人!皇上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你?你不是已经被他贬到辽州了吗?难道他……”
沈持珏紧紧抿着唇,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冷冷道:“出去!今后不要再进我房间!”
“今日冒犯沈大哥,是我不对,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小玉吓坏了,站在他的面前紧紧绞着手,此刻又难堪又难受,“我实在身无长物,只有这个可以报答你,一时才……”
沈持珏紧紧皱着眉头:“你如今住在这里,每日为我洗衣做饭,已是报答,其余的,你只会令我徒增困扰!”
“沈大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小玉脸上臊得慌,像是想要确认一件事,她咬了咬唇,问,“我知道沈大哥心里有人……我听说,她是宫里的妃子,那她一定是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吧?”
沈持珏目光越发犀利起来:“你听谁说的?!”
小玉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是、是孔大娘说的……”
孔夫人。
沈持珏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我与周小主早已恩继义绝,这事,今后不必再提,否则你我皆会惹祸上身!”
沈持珏跟她说的是周常在。
反正皇上已经对外坐实了他与周常在先前有私情,沈持珏将计就计。
见沈持珏语气严肃,小玉有些后怕起来。
“我都听沈大哥的,”小玉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沈大哥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今后我不会再提了!”
说完,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小玉……”
“孔大娘……”
次日,小玉去河边洗衣服,一出门就碰见了孔夫人。
“怎么样?有没有成事?”孔夫人凑过来,“听孔大娘的话没错,你与沈大人,也该要个孩子了,万一将来沈大人娶了正妻,你有个孩子傍身,也就没人敢随意拿捏你了!”
小玉咬了咬牙,道:“孔大娘,我今日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沈大哥不想要孩子,是我在浮香楼的时候,伤了身子……”
孔夫人一阵错愕,但一想到小玉是青楼出来的,她连连道歉:“都怪我,瞧我这张嘴,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在沈大哥不计较,他说孩子的事,慢慢来不着急。”
孔夫人也笑了起来:“沈大人开明……”
回了家,看到孔子蒲,孔夫人道:“我瞧着小玉和沈大人小两口挺好的,这过日子,不就是求个贴心人?沈大人被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也幸好有小玉这样知冷知热的操持着,不然沈大人不一定能重新振作。”
孔子蒲闻言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凝眉道:“这沈持珏在京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受了点挫,身上的确少了些锐气。”
沈持珏下值回到家中,小玉见了他,想起昨晚的事,她颇有些不自在。
沈持珏却面色如常,问她:“今日与孔大娘出门了?”
小玉微微笑着说道:“眼看就要入冬,家里还没有厚实的被子,就和孔大娘去扯了点布和棉花,改日做两床被子。”
沈持珏点点头:“如今我仰赖孔先生颇多,你要与孔大娘好好相处。”
小玉忙道:“沈大哥,我省得的。”
“我还有公文要处理,去书房呆会,你不要进来打扰。”
“是!”
沈持珏翻着手里从衙署带出来的卷轴,着实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吕盛梁虽然接纳了他,但吕盛梁此人生性多疑,不会轻信他人,所以他也不太能接触得到机密的东西。
沈持珏轻轻敲着桌面,孔子蒲是吕盛梁的心腹,或许他可以从孔子蒲身上下手……
沈持珏正寻思着如何找到突破口,这日去衙署,却猛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吕盛梁好几天没露面了。
沈持珏想了想,问衙署的同僚:“可有看到吕将军?”
话落,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沈大人找吕将军何事?”
“孔先生,”沈持珏回头,看到来人,忙道,“我手上有一个公文,需要吕将军批复。”
孔子蒲笑了笑:“给老夫吧。”
沈持珏犹豫了片刻,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近日不见吕将军,可是身体抱恙?微臣还有一事想当面请吕将军示下。”
孔子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拿着他递过来的文书往座位上走:“吕将军出去巡视了,什么事,说来老夫听听。”
沈持珏跟在他的身后,面色从容:“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既然吕将军不在,那就劳烦孔先生帮沈某参详参详。”
出了衙署,沈持珏回头看了一眼孔子蒲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巡视?!
“吕将军,前面就是京城了。”
夜风习习,离京五里的亭子外,吕盛梁端坐在马背上,用力收紧手中的缰绳,道:“先派人给大将军传信,明日再进京!”
罗靖成的亲信得了消息,手持信件匆匆跑进书房,压着声音禀告:“大将军,吕将军来了京城!”
“哦?”
守边大将,未经皇上宣召,擅离职守,私自进京,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罗靖成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打开手下送来的信,匆匆扫了一眼,忽地抬手:“好生安排下去,让他莫要惹出动静。”
“是!”
次日,吕盛梁乔装成普通百姓偷偷潜入京城,往罗府而去。
书房内外有重重护卫把守着,一个穿着短打的男子跟着罗靖成的亲信从角门入内,一路七弯八拐才进入书房。
一见到罗靖成,吕盛梁面色一喜,当即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见过罗大将军!”
罗靖成见了他面色微沉,当即斥道:“胡闹!你竟敢私自进京!”
吕盛梁顿时冷哼一声:“皇上真想要收拾咱们这些大老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罗靖成坐在太师椅上, 虎目沉沉地看着他:“吕盛梁,本将军看你是在外头野惯了,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你当这里是你的辽州?这里是京城!”
吕盛梁又抱了一次拳头,爽朗一笑:“行,罗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末将记下就是!”
罗靖成捞起手边一盏茶,抿了一口:“说吧,此次进京来找我,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