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满心愤懑与疑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问道:“老祖,那云阙小儿在宗内如此放肆,您为何此前未出手拦截于他?”
那老祖的分身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冷哼一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声冷哼而冷冽了几分。
“愚蠢!”老祖的分身斥责道,“你以为老夫不想早早将那逆徒拿下?老夫正在突破的关键节点,这具分身的实力与那云阙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不相上下,若贸然出手,一旦分身受损,势必会影响突破进程。这突破之机,千年难遇,老夫怎可因一时冲动而前功尽弃?”
宗主听闻此言,心中虽仍有不满,但也知晓老祖突破在即,不敢再多言语。
他低下头,暗暗思索着应对云阙的策略,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阴狠。
老祖的分身见宗主低头不语,语气稍缓,继续说道:“那云阙此次逃脱,你需得尽快安排人手,暗中打探他的行踪,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将其拿下。”
宗主连忙应道:“是,老祖,只是那云阙如今实力大增,又有宝塔在手,恐怕不易对付。”
老祖的分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哼,他虽有奇遇,但根基尚浅。你先稳住族内局势,待老夫突破后,亲自出手,哪怕他有再大的能耐,也难逃老夫的手掌心。”
说罢,老祖的分身周身光芒闪烁,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最终消失在原地。
宗主望着老祖分身消失的地方,久久伫立,脸上的阴霾愈发浓重。
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懑,召集了剩余的几位长老。
众人齐聚一堂,却皆是面色凝重。
宗主扫视一圈,重重地哼了一声:“即日起,派出我宗精锐弟子,分散至各地暗中查探云阙的下落。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回报,不得有误!”
待众人领命而去,宗主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往昔种种场景在其脑海晃过,云阙刚入宗门时那青涩又恭顺的模样,如今这一幕幕都成了扎在他心头的刺。
而云阙此时正坐在幻麟兽的背上,从胸口小心翼翼地摸出已经枯萎的清心蕊瑶花。
花瓣低垂,毫无生机,可在他眼中,这却是比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珍贵的存在。
他轻轻捧着花朵,掌心溢出柔和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萦绕在花瓣周围,眼中满是疼惜,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每一片花瓣。
“心心,我这就带你回灵花界。”
他相信,只要心心还没有彻底死亡,去了灵花界,一定会有办法唤醒她。
幻麟兽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四蹄踏风,穿越层层云雾,向着灵花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四个多月的漫长时光,于云阙而言,不过是一场与绝望赛跑的煎熬旅程。
一路上,他骑着幻麟兽,穿越无数山川河海,狂风在耳畔呼啸,暴雨曾数次将他浑身淋透,可他怀中那朵枯萎的清心蕊瑶花,始终被小心翼翼地护着,未曾沾到一丝湿气。
终于,灵花界的轮廓出现在他眼前。那一片如梦似幻的天地,氤氲的灵气仿若实质化的霭霭迷雾,奇异的灵植闪烁着微光,交织成一片绚烂又神秘的景致。
云阙意图径直朝着灵花界的主殿奔去,求见灵花界长老。
不多时,掌管司花仙袅袅娜娜地现身。她身姿曼妙,一袭繁花织就的霓裳随风轻舞,面容精致得宛如最上等的瓷娃娃,只是此刻,那眉梢眼角皆是警惕。
她莲步轻移,审视着云阙,朱唇轻启:“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灵花界?”
云阙忙不迭地抱拳行礼,急切说道:“仙子,在下云阙,此次冒昧前来,是因我带来了贵界圣物——天星石,还望仙子通传一声!”
掌管司花仙美目微睁,心中满是狐疑,不过看云阙神色焦灼,不似作伪,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跟我来吧!”
随后,她领着云阙走向灵老所在的殿堂。
灵老端坐在雕花八宝椅上,周身散发着平和又深邃的气息,仿佛岁月沉淀下的智慧都凝于一身。
他抬眸看向云阙,那眼神似是瞬间洞悉了一切因果。
他轻轻摆手,示意掌管司花仙退下。
云阙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捧出那朵早已没了生气的清心蕊瑶花,说道:“灵老,云阙恳求您,救救心心吧!”
灵老神色凝重,一道灵力轻柔地将小花摄至手中,指尖微微颤抖着触碰那已然蔫软的花瓣。
刹那间,他眼眶泛红,眼中满是痛惜,良久,终是喟然长叹:“无力回天了。灵花圣族历来人丁稀少,血脉传承艰难,没想到这孩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
云阙闻言,如遭雷击,他下意识地猛烈摇头,声音嘶哑,几乎是凄厉地喊道:“不可能!天星石明明是心心收起来的,倘若她不在了,又怎么可能办到?”
灵老目光深邃而沉静,缓缓望向虚空,声音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收起天星石的并非心心。小东西,你也该现身了。”
灵老的话音刚落,那朵原本死寂枯萎的清心蕊瑶花上,毫无征兆地凝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悠悠晃晃地飘升至半空,紧接着,一个软糯稚嫩的童音从中传出:“灵老,许久不见!”
紧接着,水珠轻盈地转向云阙,满是惋惜地轻叹一声:“云阙,天星石是我收起来的。一路上,我担心你会心生贪念,所以一直隐匿着身形。我家小主为了救你,不惜耗尽自身心脉之血,如今已然回天乏术,你莫再心存侥幸了。”
云阙面如死灰,可心底那一丝希望仍在顽强挣扎,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质问:“你在骗我,是不是?是我辜负了心心的深情厚意,我罪该万死!我只求她能活着,哪怕要用我的命去换,也毫无怨言!”
藏穹水珀见此,无奈地轻摇了下头,再度祭出一个黯淡无光的圆形石头,递到云阙眼前:“云阙,你仔细看看!这是小主契约的灵幻星璃,主仆契约紧密相连,小主既已离去,它也随之失去了光彩,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云阙的视线在石头与花儿间游移,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心肺生疼,可残酷现实已不容他辩驳。
灵老轻声劝道:“云阙,把心心的遗体交给我吧,让我将她葬在族庙,留在她父母身旁,也算是魂归故里。”
云阙沉默良久,仿若被抽去了灵魂,好一会儿才木然开口:“我用灵力滋养她,还能保她模样如初。要是安葬了,她会彻底消散吧?”
灵老面露不忍,温声道:“灵力滋养,不过留住躯壳,救不回她。你又何苦如此执着?”
云阙眼神骤亮,决绝道:“只要能留住心心,哪怕是这副躯壳,我也绝不放弃!”
灵老微微蹙眉:“但心心到底是我灵花圣族的血脉,哪怕是躯壳也不能由你带走。”
云阙“噗通”再次跪地,“灵老,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是我私自带走天星石与心心,才酿成大祸。灵花界若有苦寒之地,我自愿去那里赎罪,守着心心,直至天荒地老!”
灵老沉默须臾,终是说道:“灵花界深处,有一处万年冰封的山谷,那儿酷寒难耐、寸草不生。你若真有此决心,便带着她留在那里。”
云阙听闻灵老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手中托着清心蕊瑶花,重重地叩首谢恩:“多谢灵老成全,哪怕是绝境,只要能伴着心心,于我而言便是天堂。”
灵老微微点头,眼中似有怜悯之色,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灵光将云阙笼罩,指引着他前往那处万年冰封的山谷。
云阙随着灵光的指引,一步步深入灵花界。
一路上,奇异的灵花仙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可他却无心欣赏。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他的面庞,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终于,那片万年冰谷出现在他眼前,放眼望去,一片银白,厚厚的冰层覆盖着大地,尖锐的冰棱四处林立,这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