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顔言回到长乐宫之后,清风她们都担心她气坏身子,所以都不敢掉以轻心,轮流守着她。
陶顔言面上却毫无波澜,交代明月道:“去把咱们的账册拿来,我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积蓄。”
人在不开心的时候,看看自己的小金库,能瞬间满血复活。
明月不敢耽误,立即去取。
陶顔言是从最末位的良仪位份上一步步升上来的,当年份例不高,但相比平民百姓,那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银子了。她后来靠着外面的铺子,以及管理皇产得到的提成,小金库那是一天天见涨,如今这账上已经有八万多两银子了,还没算上库房里的各种赏赐的奇珍异宝和名贵的布料等等,要说她是个小富婆也一点不为过。
“有钱真好啊!”陶顔言心情好了许多,合起账册,递给明月:“快年节了,你从库房里挑些料子,给长乐宫上下每人做两身新衣裳。”
大家跟着她,任劳任怨的,如今有钱了,就该犒赏他们,花花钱心情也好。
明月应下,问道:“二皇子和两位公主的新衣都刚做过,要不要再做几身?”
陶顔言摇摇头:“算了,他们长得快,等开了春量一量身高再做春装就行。”
明月拿着账本出去,清风给陶顔言递上一碟点心:“娘娘先吃两块垫垫肚子,三位小主子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摆膳。”
陶顔言看着核桃酥,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还是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着。
没多久,常泰进来回禀:“娘娘,二皇子和大公主他们一放学,就被张公公接到勤政殿去了,说是……陛下想他们,接过去用晚膳。”
只见陶颜言那原本伸向点心的玉手突然一顿,秀眉微微皱起,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自嘲般轻笑一声,将心中的不快驱散:“罢了,接去就接去吧,我也饿了,直接摆膳吧。”
她将手中的点心重新放回到碟子之中,动作轻柔而优雅,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伤心之处。
清风和常泰对视一眼,心知娘娘心情不会好,二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贺临璋这边,七八日没去长乐宫,也没有陪孩子们吃饭,今日才想着把三个孩子都接来用晚膳。
小锦安皱着小眉头,不解道:“父皇,您为何不去长乐宫用膳?今日我们来陪父皇用膳,那母妃岂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贺玥手握一块排骨:“母妃不是孤零零啊,肚子里还有两个妹妹。”贺玥对妹妹的执念很深。
小锦安懒得理她,继续看着贺临璋,实在搞不懂父皇为何要在这时候冷落母妃。
贺萱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小锦安,给小锦安夹了一块肉:“锦安快吃吧,吃完了,我们早些回去陪伴陶母妃,还要跟两个妹妹说说话,教他们背诗词。”
贺萱年长一些,多日不见父皇踏足长乐宫,便知道父皇与陶母妃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是小孩子,没办法左右父皇的想法,但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站在陶母妃那边。自从亲生母亲去世之后,贺萱其实早已把陶顔言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贺临璋没有回答小锦安的问题,好在贺萱说完话之后,小锦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大口大口吃饭,想争取早点吃完,早点回去。
贺临璋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日得知雍王在家中藏有陶顔言的画像,他真是怒不可遏。一想到雍王每日观摩画像中之人,他就气得不行。又想到陶顔言上京途中便与雍王相识,这相识早于自己,他就更气了。
他之前早就看出雍王对陶顔言的情谊不一般,却没有实质证据,所以一直隐而不发。可那日的画像就像一把重锤锤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那么一瞬,贺临璋对雍王是动了杀心的。可他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那是他关系最好的亲弟弟,他下不去手。
贺临璋一边用膳,一边心烦意乱。他深知自己对陶颜言有着深厚的感情,可那雍王之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需要时间去缓解,需要时间去遗忘自己的女人被亲兄弟惦记的事实。
父子四人没有再多说话,每个都吃得很快,没多久就吃完了。
贺玥拉着贺临璋的胳膊:“父皇送我们回去吧,外面天都黑了,路过御花园黑漆漆的,玥儿害怕。”
贺玥萌哒哒地开口,贺临璋无法拒绝一只萌物。
送到长乐宫门口,常泰他们迎上来请安,贺临璋却没有进去。
“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回去了。你们好生照顾贵妃,有什么不妥就来回禀朕。”
常泰动了动嘴皮子,想挽留皇帝,焦急道:“陛下,娘娘今日在御花园被陆美人气到了,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常泰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不顾一切了啊!要知道,拦住皇帝的事情若是发生在那些不受宠爱的妃子宫中,恐怕早就被严厉地赏赐一顿板子了。
“什么?”贺临璋听闻后,如疾风一般,一个箭步就踏进了长乐宫。他脚步匆匆,直接朝着陶顔言的寝殿奔去。
一进入殿内,只见三个孩子正围在陶顔言身旁,叽叽喳喳地向她讲述着今日蒙学中的趣事。那场面好不热闹,孩子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而陶顔言则面带微笑,耐心倾听着他们说话。
陶颜言起身朝他福了福:“参见陛下。”说完便面无表情坐下,继续听孩子们说笑。
贺临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插话却根本找不到机会,无奈之下,只得先在一旁坐下。
他静静地凝视着小妃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上。多日未见,小妃子看上去似乎又圆润了一些,想来近日的生活应该颇为安逸舒适。可她的眉眼之间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清冷之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贺临璋进门以来,陶顔言除了第一句话,后面便没再与他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投向他这边,始终专注地与孩子们交流着,全然将他当作了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