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八百七十七年,曾经席卷乌起平原,所向披靡的数十万晋国大军,在雁南关败于乌起平原各国联军之手,留下了数以万计的尸体,几乎塞满了山野和驿道。
而由晋国人荆无厌和魏破率领的两支偏军,却一路横扫了十数国。
但因为晋军主力败退,晋国人失去了统帅宇文错,原先投降了晋国的诸国,还有那些被灭了国的诸国贵族们,纷纷组织军队起来反抗。
两支偏军失去了粮草的供应,在各国的围攻下,终于支撑不住,退出了乌起平原。
这一年夏天,这一场晋国人进犯乌起平原,企图吞并诸城邦国的战争,以晋国人统帅宇文错被斩杀,十万晋国士兵战死,三十万晋国士兵失踪,晋国人败退乌起平原而告终。
乌起平原上的诸城邦国经历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生死存亡之战后,整个格局也彻底变了样。
曾经位列五大强国之一,不可一世的土奚国被晋国攻灭之后,再也不复昔日的强横。
大梁国作为抵抗晋国的主要战场,在这一战中也元气大伤。
而次一等的强国燕国和苍弥国几乎完全被摧毁,伽罗国则在晋国将军魏破的攻击之下,差一点灭国。
东边的强国东霜国在“千屠将军”荆无厌的攻击下,大部分的土地都被洗劫一空。
因为有土奚国和伽罗国作为屏障,且又不在晋国人的作战路线上,这场浩劫中,乌苏国反而半点没受波及。
赶走了晋国人,幸免于难的诸国正暗自庆幸时,各地却纷纷出现异象。
但见白日里云雾缭绕,天昏地暗,仿佛末日一般。
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老鼠,四处奔走,树上的飞鸟倾巢而出,慌乱纷飞。
连农家里养的猫狗也狂躁不安,不愿回到窝里,河里的鱼群更异样地漂浮狂跳,跃出水面。
人们见大地上异象频发,不禁纷纷害怕起来。
没过几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降临在大地上,一时间地动山摇,山河倾覆。
这场大地震使得山崩地裂,河水断流,整个乌起平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原本是平原居多,山峦不甚高的乌起平原,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地震之下,从平地拱起了许多新的山峰,大地几乎都变了模样,无数人在这场地震中丧生。
地震过后,乌起平原上又连绵不断地下了一个半月的大雨,这场大雨比之三年前的那场大雨还要大得多。
大地上低矮的地方,大多都变成了河流和沼泽。
直到大雨停歇过后的数月,一切都恢复正常,人们才渐渐从惊惶不安中平静下来,知道灾难终于过去。
这场紧随大地震之后连绵的雨灾,使得饥荒四起,饿殍遍地,到处都如人间炼狱一般。
※※※
深夜,天上弯月如钩,大将军府的书房里,丘昀东背着双手,左右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脸上眉头紧蹙,自从公输拓以乌苏国的名义,率领“赤嵬军”驰援大梁国,与百万晋军大战,并出奇计击破晋军,战胜归来后,公输拓的威名已响彻了整个乌起城邦国。
乌苏国国王颜伯早已拟好了诏书。
公输拓出奇计击破晋军,拯救了乌起平原上的各城邦国,也拯救了惶惶不安的乌苏国,立下了不世战功,于是官位扶摇直上,连升六级,被封武郡公上将军镇边大元帅,掌征伐背叛、镇戍四方之权,其官职仅次于大将军。
因为地震和大雨的缘故,整个乌苏国乱成一片,各地都失去了联络,诏书还没来得及下达。
但在白固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公输拓即将成为乌苏国炙手可热的新贵。
丘昀东明白,公输拓的官职名义上虽比自己稍低,但颜伯一直重用公输拓,冷落自己,再加之立下了这盖世奇功,朝中大臣多数都会投向公输拓,其权势实已在自己之上。
他心中颇为忧虑的是,上次羯国人图谋陷害弦高,他也有些干系。
羯国人派出说客,拿着大笔的钱财,来到他的府上游说,只说那公输拓将来必成大患,务必将其除掉,否则将对他不利。
羯国人的计划是,要除掉公输拓,首先便要剪除其羽翼,除掉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弦高。
那时的公输拓在乌苏国的政坛上初露头角,与他也不是一派,确实是个隐患,他不免有些心动。
为了打击公输拓的势力,显示自己的赫赫权柄,他表面上不置可否,实则顺水推舟,对羯国人在乌苏国的活动佯装不知,甚至暗地里还给羯国人提供便利,任他们联络相关人手谋算弦高,由此也与公输拓结下了梁子。
上次的灯元节公输拓被刺一事,也是出自羯国人之手,但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却被羯国人算计在内,使得他看起来嫌疑最大。
这是羯国人的一石二鸟之计,弦高是羯国人恨之入骨的仇敌,也是公输拓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倘若刺杀公输拓成功,既扰乱了乌苏国的朝堂,又报了羯国人一半的仇怨。
倘若刺杀失败,也会加深公输拓与他的矛盾,引得两方相斗,羯国人坐收渔利。
如今公输拓的官途扶摇直上,势如长虹,已非当初那个初入官门的新人,不能轻易得罪。
丘昀东思索许久,他想要一个既不失体面,又能与公输拓和解的办法。
他虽是武将出身,却并不是一个莽夫,经过多年的官场历练,登上大将军这个位置,他心中自是有着许多自己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