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笑语盈盈地走了几步,许是觉得太累,又坐了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瘫倒在地的吴大娘。
吴大娘的嘴角仍然淌血,那是断掉的舌头还在提醒她眼前之人的可怕。
她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那位深闺里的大小姐隐藏得太深,连手里有这等的神器都未曾显露半分;还是那个怂货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所以才让他的宝贝女儿来对付自己。
吴大娘又狠狠地看了孔怀德一眼,她今日真是打了眼了,郝府这招的哪里是什么赘婿,分明是把尖得厉害的刀子!
这两个人都不是善类,强闯是出不去了,只能先示弱,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想办法逃走了。
下一刻,吴大娘气息全无,勉强支撑着的身体轰然倒塌下去。
剩下的半截舌头再经过一阵无序的痉挛后,最终瘫软下来,彻底失去了神经的驱动。
“常兄,她这是?”
孔怀德用扇尖指着躺在地上的吴大娘,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
他对自己用的力道很清楚,那一脚是为了废了她而非杀了她,不存在一脚把人踢死的情况。
常成就更不可能了,他肯定是想要利用这个吴大娘,下手肯定极有分寸,她想死都肯定死不了。
所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这家伙在装死。
无聊的桥段,孔怀德心想。
不过她也没去拆穿,而是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又不负责动脑子,交给常成就好啦。
陈为又是轻蔑一笑,怎么这种反派总以为对面的智商是负数呢,但凡是个正常人,就那么七八秒的时间,都不知道补刀多少下了,还搁这装呢。
不过陈为也懒得拆穿,更不会跟个傻子一样浪费时间试探。
老学究说这地方的东西有研究价值,陈为就吩咐孔怀德带着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做研究,只留下周邦和许明做样子伺候。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陈为三人和一个躺着的吴大娘。
陈为也不闲着,还真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话本看了起来,周邦掌灯,许明翻页,服务算是齐全了。
半个小时后,孔怀德带着老学究等人回来。
陈为一眼就看出了老学究脸上泛起的红光,胡子乱了都没察觉到,看起来异常的兴奋。
老学究自顾自地走到了桌边,拿起演算纸就是一顿写,已然进入了忘我的境地。
陈为无奈,只能让崔武等人“不小心”地挡在了桌子前面,遮掩住他的动作。
“烧了吧。”陈为冷声说道。
周邦立刻拿出从宴席上顺来的火柴,只等陈为一声令下,整个善堂都将付之一炬。
“郝小姐,您还真是狠心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瘫成一团的吴大娘已经站起身来,原本几丈有余的长舌收了回去,恢复成垂垂老矣的老妪模样,阴笑看着陈为。
“哪里哪里,吴大娘您把几十个孩子的家人下蛊变成黑狗,用它们的血把自己的孩子炼制成尸傀,养在善堂吸食阳气,这样的手笔,小女子那是万万不能及的。”
陈为依旧是保持着谦逊微笑,全然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
窗户纸被捅破,吴大娘不怒反笑,语气中再无半分尊敬:
“没想到那个怂货给你说了这么多,看来你们之间还真是父女情深啊。”
“那是自然,父为子纲,我自是尊敬父亲大人。”陈为的回答滴水不漏。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话?”
吴大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竟是主动问起了合作。
“自是真话,我郝家的家风您是知道的,诚字当头,做不得半点假。”
陈为脸上真切万分的笑容让吴大娘有些拿不准,这位郝小姐分明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子,可是这副姿态却又偏偏挑不出半分错处。
“那不知郝小姐要和老身做何交易。”吴大娘试探性地开口。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要你帮我杀人。”陈为灿烂一笑。
········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通关主线了?”刚脱下县令官服的伥颇为玩味地开口。
“我至少有五成把握。”白均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还以为什么呢,五成把握就到到我面前来,那你胆子不小啊。”
伥手上把玩着手上的令箭,杀气悄然侧漏。
“我猜你的规则里应该有一条是,非衙门当值时间,不得滥用职权,现在,你动不了我。”
白均有恃无恐,他既然已经进了衙门,这里边的人现在就动不了自己。
“我动不了你,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下一刻,一柄狭长的青铜匕首已经架在白均的脖颈上,只需要微微一抖,沾染着浓烈诡气的匕首就能轻而易举地划开他的颈动脉。
“小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山鬼鬼气森森的声音顺着匕首钻进了白均耳中。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我这里有你们肯定不甘心放手的东西。”白均依旧是颇有底气,不见慌乱。
“哦,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伥语气微微上扬,手上把玩的动作也稍稍加快半分。
“你,听说过,神的预言吗?”
白均语气悠扬,眼中满是狂热地说道。
窗外,黑月置于红幕,荒诞安眠于永序。
········
“准备得怎么样了。”
“最多再有三天的时间,仪式就会彻底完成。”
“有没有新的神谕。”
“神说:渎神者生于夜幕将尽,当受噬心之刑。”
“神说:侍神者生于黎明永堕,当受神赐之礼。”
“神说:真理潜藏于毁灭,希望囚困于永夜。”
“谨遵神谕。”
黑衣人跪倒下去,头重重砸在地上,好似将所有的一切都置于这虚无缥缈的预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