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禺大败。
呼乞将军被杀死,余下的部将死伤无数,被尽数围剿。
这场仗……终于打赢了。
宣州的瘟疫早已经被白月光控制住了,她所研制的药物可以根除瘟疫,眼下又逢战事大捷,百们纷纷出户相互贺喜,无不快手称快。
宣州刺史自掏腰包,勒令免费开放全城的客栈,宴请全城百姓,庆祝宣州此次度过难关。
……
城内营帐中。
白月光掀开帘子进来。
楚时清失魂落魄,眼眶通红,求助地看向白月光,哀求道:
“小白……小白你这么厉害,你是神医……一定能救他,一定能救他对吗?”
青年人被抬在担架上,双眸安详地阖上,面色铁青,脸上挂着无数伤伤痕和肿胀的紫块,胸口插着一柄弯刀,鲜血染红了衣衫。
匆匆赶过来的白月光见此情形,心顿时凉了半截。
……弯刀已经深深插入心脏,别说神医,神仙都救不了。
白月光踉跄了下,被许太医扶住。
她道:
“对不起……”
“我……我救不了他,他已经……已经……”
……已经没救了。
然而这几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楚时清喉头发疼,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呆愣地怔在原地。
心脏处的钝痛逐渐清晰。
夏若至直到失去意识,手中还紧紧握着南宫晚晴的那把刀,将它狠狠刺入呼乞的胸膛。
他对待国家忠勇,对待亲人孝悌,对待朋友仁义,对待下属宽厚,对待自己心仪之人赤忱……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白月光年纪尚小,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又渐渐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夏若至……夏若至你别死啊……”
“大不了我以后不让你给我试药了,也不欺负你了,也不叫你弱智了……”
“你别死啊……”
悲切哀痛的哭声伴着几缕清风,吹得白色的帘布盖住了夏若至。
大漠残阳如血,尸横遍野,断戟残戈。孤烟直上,落日余晖中,几只秃鹫盘旋。沙地上血迹斑斑,与黄沙交织……
风卷狂沙的悲鸣之声似在哀悼亡者。
——
梧州。
池塘里的荷花慢慢开了,风带着暖熏与和熙,吹皱一汪池水。
刺史府内的柳树低垂,是块遮阳的好地方。
月流云自从上次晕倒之后,身子骨似乎也弱了下来,感染了一次风寒之后,咳嗽一直都止不住。
裴铎觉得自己笨手笨脚,所以把同为女子的秋霜晚喊来,照顾月流云。
……却不料秋霜晚更加笨手笨脚。
在秋霜晚第无数次灵魂发问,问出那句:“晚晴她去哪了?”之后,月流云终于忍无可忍,将他炒了鱿鱼。
此时,月流云正坐在柳树旁翻看账簿,秋霜晚又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月流云跟前,谄媚地给她捏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月流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问道:
“说吧,什么事?”
秋霜晚哀求道:
“姐,你是我亲姐。”
“泉州有裴铎手底下的人负责,我不想回泉州了,那里好无聊的……能不能让我待在梧州,好歹能和你说说话……”
月流云咳嗽了几下,翻过一页:
“你确定?”
秋霜晚点了点头。
月流云看他,认真道:
“如果我说……梧州应该很快就有一场仗要打,很可能有危险,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秋霜晚惊了:“啊?”
月流云笑了笑:
“我说真的,你仔细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啊,”秋霜晚果断地说道,“……我当然是选择和你共进退!”
月流云像是没有感到意外。
秋霜晚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其实小时候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是锦鲤体质,容易给身边人带来好运!”
“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才这么容易生病,还迟迟不见好的。”
“现在有我在,保你没意外!”
月流云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边笑边咳。
此时,刚进门的裴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走前来,感激地注视着秋霜晚,一脸动容和欣慰,感叹道:
“你挺厉害啊,月流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秋霜晚看向月流云,他掩盖住自己眼底复杂的情绪,转而露出一抹笑容,得意地说道: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我不在你肯定不开心。少了我这个开心果怎么行呢……”
月流云:“……”
月流云像吃了苍蝇一样,咳了几下,有些无语地对裴铎道:
“……你刚刚好像那个霸总小说里的老管家啊。”
裴铎:“?”
霸总小说是什么?
他很老吗?
又为什么是管家?
秋霜晚不忍心看他一头雾水,于是笑眯眯地信口胡诌道:
“夸你呢。”
“哦,对了,宣州来信了,”裴铎像是突然想起来,将还未拆过的信封递给月流云,“……你看看。”
秋霜晚殷勤地帮忙,将信帮忙传递了下,交给月流云。
月流云心想着与宣州的战事有关,立即拆了开来。
里头有两封信,她分别只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随即弓下身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秋霜晚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
裴铎见她脸色很差,骤然变得煞白,心也是瞬间提了起来。
裴铎皱眉沉声问道:
“怎么了,是宣州战事失利了吗?”
“大捷……宣州赢了。”月流云强忍住咳嗽,声音颤抖。
她闭了闭眼,掩盖住通红的眼眶,喃喃道:
“七杀将军……战死。”
秋霜晚瞳孔紧缩。
心似乎在那一刹那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她说谁?
七杀将军?
七杀将军……夏若至?
秋霜晚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
月流云手指发颤,将其中一份递给秋霜晚,哑声道:
“白月光和楚时清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一封信……
“……好像是夏若至写给你的信。”
秋霜晚有些僵硬地接过信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展开它的。
只觉得……上面笔法遒劲的字体一个一个跳入他眼中,刺得眼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