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逃?”陆承珝薄唇轻启。
“这位公子大抵是认错人了。”苏心瑜刻意压低声,硬着头皮道了一句。
还想再走,却不想后领子上的大手愈发攥紧了。
陆承珝音色清冷:“同床共枕那么久,我认错你?”
被他当场揪住了衣领子,竟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诓骗,当真是狡诈之极。
苏心瑜见他一脸的冷沉。
拎着她,更是面不改色,可见力道大得可怕。
倘若她此刻再惹恼了他,估计会被抛出去罢。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与他笑:“嘿,好巧呀。”
“已认出我?”
“是啊,夫君来梁州作何?”苏心瑜心跳慌乱如闻战鼓,面上笑意大抵比哭还难看,“真是巧,咱们竟能在离京三百余里地的梁州城邂逅,缘分匪浅呐。”
陆承珝冷笑:“缘分匪浅?”
苏心瑜重重点头:“还请夫君命人放开琴棋书画。”
陆承珝将她放在地上,松开了她的后领子,同时一抬手,寒风放开了琴棋,冻雨惊雷也放开了书画,她们的车子则被闪电给驾走了。
“我的车……”
她的钱财可都还在车上。
陆承珝凉凉道:“关心钱财?”
“嗯。”
苏心瑜低垂了脑袋。
此人怎么追来的?
如何知晓她会来梁州城?
琴棋书画双双跑来自家小姐身旁。
“小姐……”琴棋瞥了一眼寒风,“寒风说,姑爷昨日上午就带他们在梁州城等咱们了。”
“啊?”
苏心瑜傻眼。
身旁这个冷面郎君竟然到得比她还早。
一想到自己白白折腾了好几天,顿时气馁。
什么人嘛,智多近妖得可怕!
寒风开口:“少夫人,我们落脚的客栈就在前头,时候不早,少夫人还是去客房歇息歇息罢。”
话音甫落,陆承珝顾自提步。
走了两步,见苏心瑜没跟上来,驻足侧头睨她。
苏心瑜只好乖觉跟了去。
走往客栈的路上,众人不语。
到了客栈内,苏心瑜跟随陆承珝进了客房,见他仍旧不语,她只好开口打破僵局。
“我们买了西瓜甜瓜,就在车上,夫君要不要吃点?我去取。”
话落,闪电背着几只包袱进来,冻雨惊雷则将瓜送了进来。
“金银细软都在包袱里,少夫人点点?”闪电轻声道。
冻雨也道:“瓜都洗过了,刀也洗过了。”
惊雷补充:“少夫人,那半个西瓜,我们已经分了吃了。”
“吃了好。”苏心瑜不知自己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想着与陆承珝身旁的人搞好关系总没错,就将四个甜瓜给了他们,“这些你们拿去吃,帮寒风带一个。”
“好,多谢少夫人!”
三人出了客房,并贴心地帮忙掩上了房门。
苏心瑜紧紧攥住了刀柄。
不说话的陆承珝,她实在是怕他。
特别是自己逃跑一事大抵真的惹恼了他,她心里发毛,总觉得他会动动小手指将她捏死了。
越是这么想,越是攥紧了刀子。
陆承珝一掀袍子坐下,嗓音犹如寒冬腊月的冰雪:“想杀我?”
“我哪敢?”苏心瑜低头切甜瓜。
手在抖,刀子也在抖。
“刀,放下。”
“哦。”
苏心瑜垂了眼眸,垂了脑袋,搁下了刀子。
“过来。”
“哦。”
她挪了脚步去他跟前。
陆承珝这才问出一路过来想问的话:“何为余生各自安好?”
“就是字面意思。”
她的声音很轻。
“字面意思?”
“嗯。”
“说清楚。”
“就是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各自安好,各自都好,各不相干,各过各的。”
她的嗓音越来越小,脑袋也垂得愈发低。
陆承珝颔了颔首:“很好。”
闻言,苏心瑜抬首:“你同意了?”
语调是掩不住的欣喜。
陆承珝只觉脑仁发疼。
她怎么听不出话里的嘲讽之意?
苏心瑜当即背上包袱就走,手刚触及客房的门,只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门,教她开不了分毫。
寒凉的身影自她后脑勺传来:“苏心瑜,你还想逃哪去?”
“我……”
她回答不了。
身子很快被他扳了过去。
眼前的他大抵被她气得不轻,面色沉得可怕,一双眸子似乎要把她吞了一般。
她本能地垂眸不看他。
只听得他又道:“看着我回答。”
“陆家,我不喜欢。”
苏心瑜只好这么道了一句。
陆承珝闻言,唇角浮现冷意:“陆苏两家定亲时,议亲的是你我。到正式定亲那日,你临时改了主意选了老六。如今你分明是我陆承珝的妻,还想如何,再选旁人吗?”
“我难道一定要选……”
一个吗?
就不能她自个过日子么?
话未说完,下颌被他钳住,余下的字一个都说不出来。
苏心瑜只觉心头突突跳,双手本能地推住他的胸膛。
下一瞬,男子凉薄的唇竟吻了上来。
“唔……”
苏心瑜瞪大了眼,拼命挣扎。
肩头两个包袱掉落在地,都挣不脱分毫。
陆承珝怒极,钳着她的下颌,将她抵在了门后。毫无章法地在她唇上辗转碾压,似要把满腔的怒火发泄给她。
手脚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突如其来的啃吻,惹得她慌乱不已。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老大,男子清冽的气息将她无尽裹挟。
慌乱,手足无措。
想到离开陆家前,陆老夫人所言,她委屈地涌起泪花,心下一横,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唇瓣吃痛,口中弥漫开血腥味,陆承珝犹不觉痛。
反而加重了吻。
苏心瑜压根受不住,哭出声落了泪,使劲推他,仍旧无用。
她不知如何在此等情况下呼吸,只片刻,便晕厥了过去。
唇角有泪滑过,是她的!
陆承珝察觉,立时放开她的唇,下一息就见她软在了他的怀里。
“苏心瑜!”他将她抱住,轻轻拍她的小脸,“醒醒!”
她没有反应。
陆承珝沉声对外喊:“来人,快寻大夫。”
隔壁客房正在吃甜瓜的寒风四人听闻,立时过来。
一打开门,就见少夫人嘴唇上有血。
再瞧自家公子一眼,公子嘴皮子破了个口子,还在流着血。
就这时,苏心瑜透过气来。
一想到自己被他轻薄了去,顿时哭出声。
双手捶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