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皖和余皎月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飞身掠到台上,看着下方的众多弟子,开口道。
“此次镇守百人一组,再由组内选出一个弟子来与我们交涉。”
余皎月看着下方的弟子,声音清脆,如仙音入耳。
“接下来,便抽签吧,所抽签数相同者则为一组。”
她一挥手,似天女散花般,无数莹白的玉签落下,稳稳落到每一个弟子手上。
下方的弟子按照顺序迅速找到自己玉签上对应的队伍。
管事长老将数十艘灵舟交给余相皖,余相皖接下,催动灵力启动灵舟。
灵舟在众人的视线中不断变大,遮天蔽日,最终定格在空中。
余相皖扫视一眼,见众弟子皆已准备好,这才道。
“出发!”
灵舟极大,每人都有一间屋子,余相皖才到灵舟上,进到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才宗主叫他带队时他心中的错愕。
百年不在扶摇宗,新进门的弟子不计其数,要想让人信服,总得透出点实力来。
于是才有那一瞬间隐隐的威压。
他只是没想到,相较于他的惊愕,余皎月却是一派平静。
而众弟子看向她的眼中是藏不住的仰慕和崇拜。
看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乐已经成长为了让人景仰的扶摇宗五师姐。
不过一会儿,门外敲门声响起,一人推门而入。
他的房间并未下禁制,所以有人进来并不奇怪。
但余相皖看见殷尚眠时还是不由拧紧了眉。
殷尚眠见余相皖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
“怎么?不高兴啊?领队小师兄?”
余相皖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房间霎时茶香四溢。
他的声音清浅,并不抬眸看殷尚眠。
“六师兄倒是躲了清闲,竟算计自家同门小师弟。”
殷尚眠并不在意余相皖话中带着的软刺,只要他脸皮够厚,无人可以靠言语伤他。
他从容的一掀衣摆,从容不迫的坐在余相皖对面。
虽然他不喜欢域剑峰红色妖艳的亲传弟子服,但出门在外这是脸面,故而今日他也穿了一袭红色。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放荡不羁,颇有意气风发,踏马行川的恣意少年郎模样。
他也不管余相皖的冷待,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喝了一口,看向余相皖。
脸上笑意不减,开口赞道。
“好茶。”
余相皖知道自家六师兄不靠谱,却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按理说八峰之中,除了出去历练的师兄师姐,也就他们域剑峰阵法峰和符峰有化神以上的亲传弟子恰好在宗门。
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以实力论举,都还有他六师兄在呢。
能落在他身上,只能是他六师兄提前在宗主那儿说了什么。
殷尚眠见余相皖还是不说话,这才一手靠在桌上,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坐没坐相的撑着一张俊脸看向余相皖。
“哎,小师弟,我说你别这么小气嘛,自家师兄弟,互帮互助这是应该的,今日你帮了师兄我,那下一次兽潮我帮你不就得了?”
“有来有往,咱们师兄弟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
余相皖:“……”
窗外风云变幻,霞光从窗棂照进屋中红衫对坐的俩人身上。
一人姿态散漫,浪荡恣意,一人端坐矮桌前,专心品茗。
听见殷尚眠大言不惭的话,余相皖垂下眼眸。
兽潮其实并不多见,修仙界几乎每隔百年都会派修士前往逡巡,若有异常各大宗门会未雨绸缪,将兽潮的小火苗掐灭在摇篮中。
而这次无尽海域,纯属意外。
虽然修仙界兽潮极少,但每次出现必定是一场大动荡,几乎是各宗修士用命堵住的缺口。
余相皖见六师兄这口无遮拦的样子,不由开口道。
“六师兄,慎言。”
“下一次兽潮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了,不然容易引起众怒。”
“届时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六师兄。”
殷尚眠闻言咋舌,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于是道。
“自罚三杯。”
余相皖:“……”想喝茶直说。
此去无尽海域路途遥遥,余相皖到灵舟一头,站在上面看着下方红绿交织的河山。
也有些小弟子不知此去面临的是什么,眼中清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余相皖忽地想起来秦蔓蔓。
话说他回来扶摇宗,还未见过秦蔓蔓,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在扶摇宗道场时也并未看见她的身影。
余相皖默然,难不成是下山历练去了?
这时,叶枕安见余相皖一人站在灵舟甲板上,风吹起他华丽的红袍,墨发与红衫齐舞,旖旎若仙,而他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
叶枕安走上前,站在他身侧,问道。
“可是出了何事?”
余相皖摇了摇头,声音清浅,轻声道,
“不是我,是蔓蔓,许久未见她了。”
叶枕安闻言看向余相皖,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余相皖见叶枕安这欲言又止的眼神,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师兄?你知道她的去向?还是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叶枕安见余相皖话语中微不可见的担心,叹了一口气,看着前方的云海。
“你可还记得百年前我们出扶摇时,恰好秦蔓蔓也要下山?”
余相皖点了点头,他当时还问她是不是下山历练来着。
叶枕安继续道。
“她下山,是去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据说那村子极为隐秘,她……”
余相皖忽然想起当初蜷缩在雪地里,那个浑身青紫的小女孩,声音低浅。
“她……”
“……屠村了是吗?”
叶枕安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村中之人被屠了大半。”
“之后她并未回宗门,也并未暴露那个村庄所在之地,还是后来有人从那个村庄出来状告秦蔓蔓状若邪修,屠了大半个村子,众人这才得知秦蔓蔓当年所为之事。”
余相皖并未觉得秦蔓蔓有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并未将村屠尽,也是留有良知,并没有伤及无辜。
若不是那日自己误入,秦蔓蔓早就死在百年前的那个雪夜了。
没人会为她哀伤。
那些人欺侮践踏她时的快意,可曾想过那是未来他们斩向自己的刀。
杀死他们的是秦蔓蔓吗?
不,是他们的恶意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