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梁含月是我的女儿?”她一直因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周年纪念日在酒会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盛怀明回答。
云初诧异,“为什么?”
盛怀明眸底一片灰暗,嘴角漫着苦笑,“她有一双跟你一模一样的眼睛,就算你装的再冷漠无情,甚至当众给她难堪,可是我知道你看她的眼神……就像在云溪。”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对她的了解比远超乎她的想象。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事?”云初不明白。
“因为嫉妒,因为害怕,因为我爱你。”
盛怀明咬着牙道:“你究竟有多爱他才会在舍弃一切为他孕育一个生命!我嫉妒他,嫉妒的快要疯了。”
“那你害怕什么?”云初问。
“害怕你会觉得亏欠她,对她好,超过我们的云曦,也害怕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会给你带来麻烦。”盛怀明红着眼眶,神色有些凶横道:“所以,她必须死。我绝对不会让她影响我们这个家。”
“我从未这样想过。”云初神色认真,语重心长道:“我发过誓,这辈子只守着你和云曦。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绝对不会分开。”
盛怀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仰视着她忏悔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你,至少应该问过你,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云初伸手摸着他的脸颊,“我也不对,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我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盛怀明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
云初:“放心,她已经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至于公司那边,我陪你一起努力。”
盛怀明一愣,随即亲了亲她的掌心,“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云初摇了摇头。
盛怀明:“公司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吧。”
“可是——”
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我们是斗不过靳言臣的,没必要为了我搭上云氏集团,我们还要为云曦做打算。”
他的公司没了,云氏集团要是也倒了,那以后云曦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云初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盛怀明低头像个孩子趴在母亲怀里,趴在她的膝盖上,“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
梁辞树不是京城人,他出生在一个临海小城,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考上京城的美术学院便留在了京城。
大四毕业那年,他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而他在跟云初离婚后,回到了故乡。
也死在了故乡。
靳言臣提前申请了航线,陪着梁含月一起去祭拜。
飞机上梁含月戴着眼罩补眠,而靳言臣戴着耳机开会,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极少出声,哪怕开口声音也被压的很低。
飞机平稳降落机场,梁含月醒了,摘下眼罩,看着自己记忆里的家乡,心里多了几分惆怅。
“你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吗?”靳言臣拉着她的手下飞机,一边走一边问。
梁含月:“我爸带我在这里生活了8年。”
“那今天你是东道主。”
梁含月牵唇:“等会请你去吃好吃的。”
靳言臣捏了下她的手指,“一言为定。”
机场内就有花店,梁含月买了一束马蹄莲,这是梁辞树最喜欢的花。
临近海边的墓园,空气里都裹杂着咸湿味。
梁含月一只手抱着马蹄莲,一只手牵着靳言臣走到了墓园最里面,在不起眼的角落前停下。
“爸爸,我来看你了。”
松开靳言臣的手,弯腰将马蹄莲放在了墓碑前,而旁边还放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你们家还有亲戚?”靳言臣问。
梁含月摇头,“没有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每年都会来祭拜爸爸,每次送的都是白色的菊花。”
“会不会是云初?”靳言臣猜测。
“不是她。”梁含月眉眼冷冽,“她离婚的时候跟我爸爸说过一句话,这辈子生死都不相见。”
若不是这句话,爸爸又岂会处理掉京城的房子,带自己回到这座小城市,偏安一隅。
靳言臣皱起眉头,黑眸看着那束白色菊花,心里很是不爽。
“你带顾景沉来过。”
梁含月明白他是老毛病又犯了,直截了当道:“我只带你一个人来祭拜爸爸。”
靳言臣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知道花不是顾景沉送的,心头那点不爽瞬间烟消云散。
梁含月捏了下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爸爸看着呢,你收敛点。”
吃醋也不分下场合。
靳言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薄唇噙笑,“爸,您好,我是靳言臣。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小月牙,你您不用再担心她受委屈了。”
梁含月再次掐了下他的手臂,“你跟我爸胡说八道什么?”
靳言臣蹙眉,“你都带我见家长了,难道还不打算负责?”
梁含月沉默。
靳言臣再次看向墓碑,“爸,你在梦里也得管管她,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始乱终弃。”
“谁三心二意?谁始乱终弃了?”梁含月忍不了,再次掐着他的手臂,恨不能咬他一口。
靳言臣揽住她的肩膀,笑容比海面上的波光粼粼还灿烂,“所以你是答应了,以后只跟我一个人好。爸爸听见了,给我做个证。”
梁含月没有反驳,只是被他这么一闹,心头那股哀伤被冲淡了不少。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抬手掠到耳根后,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云初说我爸爱我超过爱她,其实她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吃不了苦找的借口罢了。”
“我外婆去世的早,她月子里我爸一个人照顾我还要照顾她,一天六顿的月子餐,没有一顿重复过。害怕她抱我久了会伤身子,所以24小时抱着我。因为她想要减肥,所以不能吃糖分太高的食物,爸爸就想尽办法不给她买,免得她吃完又懊悔责怪自己没定力。”
“她说我爸爸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愿意为她折腰,却不知道为了买一双她的梦中情鞋,我爸被那些有钱轻贱,羞辱,把墨水往肚子里咽,而她在看到鞋子的时候只高兴了一分钟,然后抱怨鞋子已经过时了,穿出去会被人嗤笑,然后随意的丢进鞋柜里,再也没有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