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帐篷?”楚流萤低笑出声:“这帐篷是油布的,你想徒手撕开,别做梦了?”
“月白姐说行,就肯定行,”风清狠狠的剜了楚流萤一眼:“你自己做不到,就别在这说风凉话。”
楚流萤也不恼怒,只是轻讽着望着月白,看她究竟想怎么做。
“风清,你来帮我,”月白沉稳道:“楚姑娘,等我和风清把帐篷撕开后,你小心的将其他人都叫醒,千万不要惊动外头的两个人。”
楚流萤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风清也皱了皱鼻尖,冷哼一声。
月白抿了抿唇,从发髻中摸出一枚磨得尖利的绣花针。
月白捏着针,闪着微光的针尖从下往上在帐篷上戳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洞。
月白和风清拉着帐篷的底边,用力往两边一拽。
静谧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撕裂声。
帐篷从下自上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夜风瞬间吹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楚流萤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叫醒啊。”风清轻讽道。
楚流萤回过神来,赶忙轻手轻脚的叫人。
月白和风清继续撕扯着帐篷。
那二十几个姑娘醒过来后,懵然中,便看到帐篷被一道口子撕成了两半。
皓月繁星在裂缝间若隐若现。
二十几个姑娘懵的都忘了尖叫,也忘了动。
月白转头,对着帐篷里鸦雀无声的一群人低声道:“姐妹们,把这铁栅栏推了,咱们就有生路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怯生生的问道:“可是,咱们没有户籍,活契也在别人手里,又能跑到哪去?”
月白低声道:“大虞律法,贩卖人口是重罪,只要能跑出去,汴梁府自然有法子查实咱们的身份。”
姑娘们踟蹰不前,帐篷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楚流萤知道再耽搁下去,谁都跑不了,索性不再跟这些胆小又愚昧的人废话,拖着扭伤的条腿,挤到了月白和风清的身旁。
外头一人多高的栅栏上挂满了尖刺,简直无处下手。
月白想了想,脱下了鞋子套在手上,握着尖刺,用力往外推着栅栏。
风清和楚流萤见状,也如法炮制。
三人合力之下,栅栏终于有了一些松动和倾斜。
这动静终于惊醒了外头守门的牛大牛二。
二人掀开帘子一看,怒吼了一声。
二十几个姑娘也终于回过了神,一起往月白三人所在的方向涌去。
牛大牛二也反应极快,一个人守在门口,另一个则绕到了帐篷的后头。
月白见势不妙,赶忙虚弱的喊了一声:“去门口!”
众人不假思索的调头往门口冲去。
牛二一看如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惊恐的尖叫了一声。
“你们,你们干什么!”
“你们没有户籍文书,没有身契,跑了就是流民!”
“是逃奴!”
众人脚步一顿,踟蹰了起来。
“别听他吓唬人!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跑不出去吗!”楚流萤大喊了一声:“我们都是良民,朝廷法度,买卖良民是重罪!抓住他们俩,我们是大功一件!”
听到这话,原本气息奄奄的众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蜂拥着冲了出去。
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狠狠的推了牛二一把。
这一下子可算是挑动了众人濒临崩溃的神经,七手八脚的把牛二给按倒在地。
“打他,打死他!”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煽动起了众人的激愤情绪,不约而同的冲着牛二拳打脚踢起来。
“诶哟,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打我!”
“你们,你们是在找死!”
“大哥,大哥救我,大哥!”
有人打了头一下,后面的人打起来就更顺手了。
牛二从中气十足的大喊,渐渐变得声嘶力竭,最后气若游丝起来,连“救命”两个字都快喊不出来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等到牛大回过神来,回到前头一看,便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牛二被打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被人捆的像粽子一样,扔到了牛车上。
牛大的脚步一滞,心神飞转,他掉头就跑,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看到抓住了一个人,众人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月白抬头一看,看到了牛大跑得飞快的背影。
楚流萤脸色一变,大声喊道:“跑了,不能让他跑了!”
听到这话,众人亢奋的狂追而去。
“李大人,卑职打听到买走谢慧娘的大丫鬟的人牙,走的就是这个方向,咱们沿着这条路追,今天夜里准能追上。”司卒勒马而立,转头对李叙白道。
李叙白点点头:“先前找到的那几个丫鬟都是干杂活的,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必须得尽快找到那两个大丫鬟。”
季青临催马赶上,低声问道:“大人,你是觉得这几个丫鬟有问题,还是觉得谢慧娘死的有问题?”
“说不准,但是卖丫鬟卖的这么快,谢大人好像没这么缺银子吧?”李叙白思忖道。
季青临皱眉道:“谢大人祖产丰厚,别说不缺银子,就算是缺银子,也不是卖几个丫鬟能凑出来的。”
李叙白扬鞭催马:“那谢夫人这么着急的卖丫鬟,就不是因为缺银子,而是要隐瞒什么了。”
“大人,前面有发现。”先行一步打探消息的司卒急匆匆的回转报信。
季青临催马迎了上去:“怎么了,什么发现,前面出什么事了?”
司卒气喘吁吁道:“前面发现了一顶破损的帐篷,附近没有人,帐篷外头有铁栅栏,帐篷门口有打斗的痕迹,还有牛车在帐篷外头停留过。”
听到这话,季青临神情大变,转头对李叙白道:“大人,看来真的出事了,咱们得快些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叙白沉声问道。
“大人,这是人牙拐子运人时惯用的伎俩,看来咱们追上了,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人不见了。”季青临催马疾行,一叠声的急切道。
李叙白顿觉不妙,也追了过去。
赶到时,李叙白看到了满地狼藉。
先行赶到的司卒已经将现场仔细勘查过了一遍。
“怎么样?”季青临问道。
司卒回禀道:“大人,卑职仔细勘查过了,这里曾经有两名人牙停留过,帐篷里关押了至少二十人,是用牛车运送的,而且发生过打斗,现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根据残留的痕迹分析,有许多人跟着牛车往汴梁城方向去了,只有一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卑职已经安排人分头去追了。”
李叙白对汴梁城附近的路还不是很熟悉,转头问季青临:“从这里到汴梁城有几条路?既然是往汴梁城方向来的,那为什么咱们没有遇上?”
季青临点点头:“是有三条路都通往汴梁城,所以咱们才没遇上。”
司卒接口道:“大人放心,这三条路,卑职都派人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