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项家人久别重逢后的兴奋不一样,金廉慧人很沉郁,听到金熠喊她,勉强露出一个笑,跟离了魂似的,项海澜觉得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金家老爷子老来得女,金廉慧年龄比哥哥们小很多,今年29岁,看脸还很年轻,眼神却很沧桑。侄子像姑,金熠跟她站一块,一看就是一家人,同样的高挑身材,白净脸,还有明丽的五官。
红旗车很大,多拉一个金廉慧完全没问题,一家人坐进车里,社牛老项开口先自我介绍,再把全家挨个介绍一遍。
人金廉慧只赏脸给了项海澜一个眼神,一路上只撇头看向车窗外。满脸恍惚,跟梦游似的。
老项热脸贴了冷屁股,闭嘴不说了。好在火车站开车到家不算远,车很快进了静安别墅。
金廉诚一听到车响,就走出门外,亲自迎接亲家。
老金见老项,少不了商业互吹。
“你生了个好女儿。”
“你儿子也相当优秀。”
两只老狐狸装得可像了,嘴上谦虚孩子,各自在心里给对方打了分。
老金:乡下人来到我金家的别墅,你倒是一点不局促哈。
老项:城里人别显摆,有钱了不起啊,有种你一晚上睡十铺炕……不对,十张床。
小项笑眯眯,咱东北人大大方方的一生,土包子进城又怎样?咱就是配得感高,在有钱人面前也绝不窝囊,低人一头。
房间是提前安排好的,金廉慧回家是计划外的状况,金廉诚安顿好妹妹,带项家人去吃饭。
金廉慧不出门,不去更好,老项看她吃不下饭。
接风宴必须来高档大饭店,和平饭店。
本帮鳝丝,八宝葫芦鸭,鮰鱼双宝,四喜烤麸……冷的热的,荤的素的,老金为了表达热情,咔咔一顿上。
王春花赶紧制止,“孩子她金叔,点多了吃不完,这些就够了。”
项海澜心道,到底吃不吃得完,你们一会就知道了。她也没开口提醒,还踢了小金一脚,不让他提,初来乍到,总得感受些南北差异吧。
“就吃今天这一顿,”金廉诚有钱也不会老来大饭店霍霍,这的东西虽然不要饭票,价格贵得连他都接受不了,偏他嘴欠非要补一句,“明天开始吃你闺女做的饭。”
老项不爱听,“凭啥让我闺女做饭,我闺女是你家保姆啊?你妹妹不回来了吗,以后她做饭。”
金廉诚自罚三杯,“现在虽然开放了,风头还紧,以后能请保姆我一定请,我也没老让海澜做饭,不过她做饭确实好吃,不比和平饭店的大厨差。”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来,喝酒!”老项尾巴又翘起来了,闷了一杯,眉毛皱成一坨,“唉呀妈呀,啥玩意?你这酒咋一点味没有,跟白开水似的,老弟,不行啊,赶明儿我给你寄二十斤高粱烧,55度,老够劲了。”
金廉诚这辈子都没喝过55度的酒,饶了他吧,东北人也太能喝了,“来,吃菜吃菜。”
一顿饭,就俩小孩吃得挺欢实,老项和老伴晚上临睡前总结,“这地方的菜量真小哇,老金点了十道菜,还没咱那国营饭店三盘菜的量大,我都饿了,咱拿的豆腐卷还有没?给我垫吧垫吧。”
王春花也有点饿,翻出豆腐卷,跟老伴抱怨,“菜都齁甜,那鳝丝我瞅着像泥鳅,还没大葱蘸大酱好吃。”
虽然吃不惯,但他们也承认项家的房子确实气派,“咱那地主老财可住不上这样的好房子,你说当年不整他整谁?我瞅着光大院子就有五亩地,不种庄稼,只种草,你说得少打多少斤苞米?”
王春花点头,“浪费!”
老项还会做对比,“去饭店路上你看到没?有些人家住的老挤了,一条街上的人都快赶上咱汉达县的人了。”
“人多,没咱那空气好。”王春花继续总结。
“咱闺女还是有福气,我瞅着老金也挺当意她的,这俩孩子真闹挺,兜兜转转还得凑一块堆。”
王春花终于松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相比来说咱们海澜够争气了,她说要做啥来着?想起来了,牛仔裤。”
老项也迷糊,“牛仔裤是宰牛时穿的裤子吗?”
“谁知道呢?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咱帮孩子忙乎忙乎,帮她卖牛仔裤去。”
“我看行。”
早饭前,老项找女儿唠嗑,说起金家的豪富,听说房产不止这一处,见多识广的大队长边咋舌,边评价,“这地方人多,房子少,一处房产能买咱小兴安岭一座山,金家就算以后啥也不干都够吃一辈子了。”
“他家本来可以更有钱。”
“咋地?”
小项也没瞒着父亲,把金家丢了传家宝的事说了。
早餐小金去早餐铺子买了粢饭糕,油墩子,小馄饨,还有豆浆零零散散摆了一大桌。
吃起来比昨晚那顿大餐舒服。
吃人嘴短,项大诚对金廉诚表示,“我们家横虎鼻子好使,金子啊,用不用我把狗弄来,帮你找大鼎?”
这都说的什么?金廉诚有数个槽要吐,他什么时候改名叫金子了?你的狗怎么弄过来,牵着从南走到北?我的青铜器什么时候成大鼎了?
他刚想说不用了,坐在对面的金廉慧摔了汤匙。
老项虽然不爱跟小辈计较,但莫名看这女的不顺眼,他知道的可多了,婆婆,小姑,没一个好相处的,这位虽然不是小姑子,是小姑姑,瞅着别别扭扭,也不像个好的。
“心虚啥,怎么地?传家宝是你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