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听着云峥的话,这才似乎镇定了下来,点头应了一声。
“好,我听夫君的。”
而后,才将手放上了桌上的药枕,只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方才她出来的时候,只觉这女子长的……同她一模一样。
可是,她明明已经不堪裴清言的薄情寡义,又在得知那位沈姑娘有了身孕后,投缳自尽,死了。
又怎会忽然出现在怀王府。
听他们所言,还是一位医女。
便只能让自己先镇定下来,以免露出破绽。
可眼下……她竟然也姓江……而且……连声音也同她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她!
似乎想到了什么,江晚乔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不安。
既然她变成了“宋晚”……
那么会不会也有另外一个人……变成了她?
否则,要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切?
她更害怕的,是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宋家大小姐!
她嫁入宁远侯府三年,为了不让夫君失望,一直小心翼翼结交上京权贵,自然是听过宋家大小姐的名字的。
也曾远远的看过她。
她永远穿最艳丽的红,笑的明媚而张扬,见着谁不顺眼都敢招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却因为她是宋相的女儿,无人敢与她为难。
纵然有个草包之名,却依旧能够嫁给怀王世子这样的人物。
她也曾羡慕过她。
因为她花费大量的银钱与心思才能够说上几句话的贵女,夫人,她却可以丝毫不放在眼中。
羡慕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拥有了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又听闻她刚好也坠崖后,她便自独自从耒阳朝上京而来,想要看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谁知就在马上就要入京之时,却在蓟县遇见了山匪……
她感叹命运弄人。
直到……
云世子出现。
他救了她,并将失而复得的她奉若至宝。
那般尊贵的人,对着她那般温柔,那般小心翼翼……让早已经对裴清言死了心的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想,他与裴清言,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上天怜她红颜薄命,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她抓住了这次机会,告诉他,自己醒来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并且,顺水推舟的成了他的女人。
她要成为真正的宋晚,好好的活下去。
谁曾想,刚回京的第一日……便见到了本该死去的自己……
江晚乔想着,有几分不安的看向单膝跪在身前给她把脉的女子。
宋家大小姐与云世子情投意合之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若她当真是宋晚,会不会当场便揭穿了她……
将这世子妃的位置,抢回去?
毕竟这商户之女的身份,与相府嫡女的身份相本就悬殊,裴清言与世子更是天差地别。
她那样张扬跋扈的性子,如何能甘心待在宁远侯府那样的狼窝,忍受裴清言那样薄情寡义的夫君,以及……即将破败的侯府。
而,若她当真要抢。
即便她不承认。
也未必能守住眼下的这一切。
而就在江晚乔愁思百结的时候,察觉到她紊乱的脉搏的宋晚,也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
对上她的眼睛。
江晚乔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闪躲,却因不愿露了怯,迫使自己生生的忍住。
可心跳和脉搏却是骗不了人的。
宋晚感受到手下愈发紊乱的脉搏,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后,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恭敬的道。
“世子说的不错,世子妃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这失忆之症,民女也未曾遇到过,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入手。”
“不过……宋大小姐毕竟伤在心口,为求稳妥,世子妃可否随我入内室查看一下伤处?”
江晚乔被宋晚瞧的心中一乱。
她……
是想单独同她说话吗?
那是不是代表……她的猜想……有可能是对的。
她真的可能是宋晚。
可是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便只有些仓皇的移开目光,侧过脸去,看向身后的云峥。
“夫君,我今日有些疲乏了……既然太医看过了,江……姑娘也说我的伤并无大碍,便不必再麻烦了,可好?”
云峥听到宋晚说对失忆之症没有应对之法,倒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自然乐于顺从她的意思。
“好,我这就让人送你回房。”
“待我送完客再来寻你。”
闻言,跟随江晚乔一同出来的那个婢女忙识趣的走上前来,搀扶着江晚乔起身,朝内室走去。
江晚乔的脚步原先带着几分沉重,似乎在担心什么,直到察觉宋晚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脚步才轻快了几分。
而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云峥才又开口询问了江晚乔的心疾可有治愈之法。
宋晚的回答同李太医大差不差。
云峥这次面上倒是有一丝真切的失望,却只嘱咐几人暂时不要将此事透露给“宋晚” ,便推说时候不早,让人送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