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不一样!我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牺牲任何人,我不会踩着别人的血肉成就我的功业,我不会将活生生的人看作棋子,肆意搬弄利用,我们从来就不是一样的人!”从小沐浴在新时代春风里,接受的是真善美教育的姜雪蕙无法苟同谢危的思想,“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要做任何人的棋子,我也不稀罕做什么棋手!”
谢危挡在她面前,手指拨弄着桌上残留的几枚黑子,面无表情道,“姜雪蕙,你如此天真,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就是,就是。”本想发表一番豪言壮语以禀明心性,但一想到那些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古代女子悲惨结局,活,生不如死,死,我不想死啊!
“就是什么,怎么不说了?”话说到这里,谢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雪蕙,这是怯了。
“没什么,我干嘛没事咒自己啊。”面对谢危的反问,姜雪蕙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闪着不肯与之对视,“先生,时候不早了,学生要回去了。”
“你要是怕了,就趁早学学你妹妹,找一棵大树好好攀附着,也好过事到临头,病急乱投医,选个死路,误了卿卿性命。”谢危幽幽的笑道。
姜雪蕙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去,再这么聊下去,她非得被气死不可,谢危说话真难听,他劝谏的时候也这么说话吗?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薛烨你就不要想了,你们不可能。燕临也不行,他喜欢你妹妹,清远伯府已经败落,定远侯府倒是有个与你年岁相近的公子,可惜是个庶子,护不住你。”谢危言辞恳切,倒真是一副爱护学生的好先生模样,“久住京中的临孜王、延平郡王略长你几岁,不失为上佳之选,怎么样?需要我这个老师,牵线搭桥吗?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姜雪蕙一言不发的闷头向门口走去,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你是先生还是媒婆,什么活儿都干啊你,真不嫌累!”
“姜雪蕙,站住。”身后的谢危似乎震怒,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地上,“回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姜雪蕙装着没听到的样子,快速拉开房门,脚步匆匆就要逃脱。
门还没关上,谢危突然咳嗽起来,他弓着身子,扑在桌子上,越咳越厉害,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额间青筋暴出,渗出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冷汗,顷刻间便打湿了鬓角。
姜雪蕙从未见过他这般咳法,吓得脸都白了,摔上门就跑到他身边,拼命为他拍背揉胸,却是全无用处,掏出手帕拭汗时,顿觉他额角滚烫,面颊冰凉,慌得乱了手脚,扯着嗓子直喊人。
此处是谢危的书房,向来不许人进来,姜雪蕙喊了半天,都没唤来一人帮忙。
“先生,先生。”抱着谢危的身子,姜雪蕙抖得比他都厉害,捂在嘴边的帕子洇出一片刺眼的血红,黏黏的贴在她的手心,姜雪蕙被吓得六神无主,眼泪不由分说的涌出来,一滴,两滴,滴落在谢危脸上。
“药。”
谢危虚弱的声音响起,姜雪蕙哭着将手伸入他怀中摸索,小手探来探去,怀中空无一物。
“谢危,你把药放哪了?”姜雪蕙哭得更凶了,手帕被她用力攥在手心里,低头小心擦拭着谢危嘴角的血迹。
谢危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靠在她身上,颤巍巍的手指落在他的鼻下,微弱的呼吸打在指腹处,激得姜雪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死了就没人威胁你了,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好的?”都这样了,谢危仍不改他的毒舌本性,“药在那边,去拿。”
“你自己能坐好吗?”姜雪蕙扶着他靠在软榻上,取来药瓶递给他,“要水吗?”
“不用。”倒出四五粒小药丸仰头咽下,谢危仰头看向还在抽泣的姜雪蕙,“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想进宫当沈琅的妃子吗?”
“我不想。”姜雪蕙的眸中盈满了月光,蹙眉强调道,“我不愿。”
“好,我知道了。”
黑漆漆的药瓶放在桌上,姜雪蕙目光落在上面,似乎有些好奇是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人瞬间恢复生机。
大手紧握着瓶子,藏在掌心,谢危冷冷的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你这是什么药,这么灵验?
“与你无关的事情少管。”谢危手上愈发用力,“出去。”
“你这人真奇怪,一会儿让人站住,一会儿又让人出去,我救了你,你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知恩图报懂不懂啊?”
“不懂”,谢危猛地起身逼近,姜雪蕙无意的一句话触碰到他的逆鳞,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吞没了他此刻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我需要感恩什么!我需要感恩谁!”
姜雪蕙被逼得步步后退,面上恍惚无措的神情让谢危的怒火烧得更旺了,想到自己这些年所受的种种苦楚,他的一腔愤懑更是汹涌难耐,由着性子一把抓住了姜雪蕙的衣领,将她送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手臂,愤恨的吐息混着药味扑入姜雪蕙微张的口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雪蕙小嘴紧闭,含糊不清的说道。恨不得返回几秒前,敲晕那个嘴贱的自己,这药可是五石散啊,你干嘛这个时候刺激他啊!瘾君子你都敢惹,你嫌自己命长吗?
“你在嫌弃我?”谢危不甚清明的双目又近了几分,鲜艳的红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手臂不知何时滑到她的腰间,姜雪蕙愣住的几秒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最后机会。
谢危的呼吸很急促,舌尖急切地探入姜雪蕙连反抗都来不及的嘴里,恣意妄为地吸取熟悉的气息,轻车熟路,似乎他们本该如此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