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破碎时,飞溅的碎片会划伤所有人。
晓露雪白的脖颈上多了几道深深的血痕,而一旁另一个女生的脸上,也多了五根明显分立,且泛红的五指印。
是的,同你所想,她情绪失控,然后便挑了当时说话最大声的人打了一架。
“林晓露,你知道错没有!”
对对对,是她先动的手,所以错就在她,完全不在乎她为什么动手,那个女生又为什么挨打。
什么狗屁道理。
“说话!”
说什么话,要她认错吗,呵呵,这主任也是个乐子。
她要真有错也是错在没有早点动手把这些谣言者的嘴捅穿,撕烂。
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女生正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但这也不妨碍她用那尖锐刻薄的声音声嘶力竭地来控诉她的所谓“罪行”。
“当时……我们正在聊天,咳嗯嗯,然后她突然就下来打了我一巴掌……是她先动的手,是她!”
如此反复,已经让晓露听得极度的厌烦。
装吧,就继续装吧,反正她都这样了,还想拿她怎么样。
“把你的家长叫来。”
从它向那个女生父母露出谄媚表情的那一刻,接下去的剧情甚至都不需要猜。
“他们忙,没时间。”
眼神略微浮动,但最后直接甩向一边。
无非就是记过,甚至都够不着留校察看。
此刻唯一需要担心的便只有……
砰!
小门被粗暴的一把推开。
“晓露,怎么样伤的。”
辰峰三两步走至近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扯开她的臂膀,伤口便在他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但在这灼热的目光下,她支持不下几秒,剧烈的反应,甚至直接甩开了辰峰钳制而下的铁手,而后披上外套的帽子,很快地将伤口掩盖。
“别……别碰我……”
从今往后她只会是个烂人,不应与他再扯上关系。
“这位家长,我们……”
“要赔偿是吧,说吧,怎么赔?”
“也不是这个问题。”
“那行,你不要赔偿是吧。”
似乎有火焰撩动,但又被尽数收敛。
不问所以,辰峰就挡在了他们之间。
“你为什么被打?”这是在问地上的人。
“为什么拉偏架?”这是在问站着的人。
“额……着不是主要……你!”
忍耐不住的。
晓露的眼皮只是一眨,方才斥得最狠的主任便被辰峰双手提离地面,一把摁到了墙上。
速度之快,甚至连它眼睛里的情绪都还未转化为惊慌,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
她的手揪着主任,眼却又落在了女生的身上,吓得她也是再装不下去,直接藏至他父母的身后,紧抓起他们的手臂。
“胡闹,简直是胡闹!”
“胡闹啥,想叫警察我就叫,我也是不明白,一群大人怎么还需要捧一个和****的臭脚。”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反正就告诉你,如果叫警察的话我也有关系,如果各位想陪我进去坐坐的话也可以。”
“神经病,唬谁呢你。”
“唬不唬你叫就完事了,叫呗,反正我进去无所谓,但是你们……”
接下去是晓露不懂的语言,但恐吓有效,原本拨好号的手机硬是悬在半空,按键也是迟迟不敢摁下。
“呵呵……”
冷笑两声,辰峰不愿在此地久留,牵拉起晓露的手便朝外走去。
无人阻拦,除了她自己。
但她又怎能抵得过辰峰的巨力,所以就半推半就的……反正,反正不是她愿意。
“怎么打架了?”
“不要你管……”
“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你松手。”
手是越掐越紧,脚步也是愈来愈快,最后不知辰峰是不是有意,将她带至湖边,曾经他们分别时的长亭。
湖面上闪耀着月光,亦或是灯光,惨白地照耀在两人之间。
兜帽在跑动中被抖落,血色伤痕又一次地暴露。
“晓露……”
“所以呢,你打算接着来教训我,还是打算放我回去,让我继续受……”
“对不起。”
他再一次的想拥她入怀,晓露却说什么也要抗拒。
拉锯,晓露双手交叠在胸前,左冲右突,但始终没有冲破面前坚硬的壁垒,反倒将自己的伤口拉开,痛得倒吸好几口凉气。
“道歉……道什么歉,都是我自己作的,你有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她咬着嘴唇,拼着滴血,说着这些她自认为绝情的话语。
“别说气话好不好。”
可能是什么应酬,他的身上甚至还残留着酒气。
难闻。
“什么气不气话,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憔悴的面容再加之伤口,她可以说是几乎不具人形。
“阿辰……别管我了,不值得的。”
辰峰不语,如同雕塑般伫立,也就只有还在颤抖的压在她后背的手臂提醒着面前是个活人,不是死尸。
毕竟角力输给一个死尸那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混蛋。”
晓露两眼一翻,正如之前所言,辰峰所想,她往往无从改变。
她的侧脸最后还是被迫压紧在辰峰的胸膛,胳膊也被钳制,再发不出一丝力气。
“别靠近我了,真的……”
清风扬起晓露油腻的长发,却怎样都吹不散她眼角蔓延的湿迹。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
但过程不是那么的重要,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已经碎了,而锋锐的碎片已经不觉间将他划伤。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他的喉结在蠕动,声音似呢喃,在询问,实则更像是在问责着自己。
“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事情都成这个样子了。”
泄气,累了。
晓露此刻也不再挣扎,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在辰峰的怀里撒泼打滚。
他走得好快,好远,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点背影。
“和我回家吧。”
“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还想回去吗?”
“……”
“跟我走好吗,跟我走!”
甩开他手臂的那一刻,晓露也看出了辰峰那近乎无限的耐心被耗尽。
“晓露!”
“阿辰,别管我了,我求你……”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但你得这么做……起码……起码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吗?我听不懂,听不懂!”
纤细的手臂又怎能抗拒肌肉的绷紧。
还是那样,她终究是会被阿辰拿捏,无非这次,她败给的是在他们之间辰峰最不喜用的暴力。
“阿辰……疼。”
液压钳一般的指节,仿佛在害怕她溜走,他失去。
“忍着,一会就好,到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