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不只是对于自己的考验，也是对身边人的。
也许真正发生变化的人不是张启灵，而是她。
想明白这件事情后，张郁澜才试着和眼前已经失去记忆的张启灵熟悉一下。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张郁澜有些干巴巴地问。
觉得不回答好像不太好的张启灵僵硬地点点头道，“还可以，你呢？”
“我也是。”
因为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一种别扭的气氛渐渐通过两人传达给其他人。
被这股气氛影响到的王胖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心想，这两人怎么跟英语课上被点名叫出来念课文似的。
若是叫个不认识两人的家伙来，谁能想到两人对外的关系。
就在这时，张郁澜的电话响起一声短信的提示音。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信息是解雨晨发过来的，内容是，你在听雨轩吗？我们来找你有事要说。
我，们？
想来是霍老太太已经把‘史上最大盗墓活动’、样式雷、以及霍玲的事情都告诉了无邪。
特意来找她，目的也已经十分明显了。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情，张郁澜将肺里多余的空气连带着自己脑中多余的思绪一并排出，冲张时使了一个眼色。
张时几乎从不质疑她的决定，在接收到她的信号后，便立马来到了沈晓时的身边。
双手伸到沈晓时的腋下，腰上一上劲，沈晓时整个人就被她给提了起来，
张时要比沈晓时高上起码一个头还要多。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商城里耍赖皮坐在地上的孩子被妈妈从地上拉起来一样。
王胖子抿了抿嘴，憋住了没笑出来。
被当成孩子一样对待的沈晓时，看向张时的目光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别人或许不知道，沈晓时最在意自己身高这件事情。
但作为沈晓时发小的张时不可能不知道。
另外张时还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沈晓时其实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
果不其然，沈晓时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后，脸上立马就有些挂不住了。
“你就不能让我自己起来吗？”站直身体目光仅仅能和张时胸口齐平的沈晓时，说话间语速都不自觉地放快了一些。
“我的下身又不是残废了。”
就这么把她给提溜起来，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面对沈晓时委婉的指控，张时没有回答，抬手轻轻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泪。
“脸都哭花了，有点丑。”
沈晓时一噎，手指对着面无表情的张时点了点。
“我就不能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心里憋着一口气的沈晓时，和张郁澜打了个招呼后，便径直离开了。
张时留给张郁澜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后，也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王胖子看出来张郁澜这是刻意在支开两人，好奇地往张郁澜身边靠过来，问，“小姑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的？”
“有话想说的，是别人。”
王胖子不明白张郁澜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在又一阵敲门声后，他便知道了。
霍老太太走在前面，后面是霍秀秀和解雨晨两人。
不等王胖子问无邪去哪了，就看到了处于队伍最末尾跟班似的无邪。
王胖子上前来到无邪身边，脸上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嘿，天真我说你”怎么还给别人做跟班呢？
话还没有说完，先前路过他身边的霍老太太径直冲着还坐在桌前的张启灵和张郁澜跪了下去。
张郁澜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霍老太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吹了吹杯子里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沫，没有任何的表示。
一行人中反应最快的是霍秀秀。
在看到自己的奶奶跪了下去，作为霍家晚辈的她自然没资格继续站着。
膝盖一弯，直接就跪在了霍老太太身后左侧方一步的位置上。
解雨晨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些惊讶，无邪更是摸不着头脑。
根据他和霍老太太这几次的相处，他已经大概能确定对方是个什么个性的人。
打一个他觉得恰当的比喻。
看到霍老太太的样子，他就差不多想象到了张郁澜年纪大了会是个一副什么德行。
也不知道他爷爷是怎么受得了霍老太太并且还和她有过一段的。
能让她放下尊严的脸面，做出当众下跪的举动。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大到足以吓死人的身份吧，无邪吃惊之余，在心里忍不住地想。
王胖子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大叫一声，“妈呀，老太太不会是中邪了吧。”
张郁澜在心里白了一眼说出这话的王胖子，他所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既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霍老太太接下来要求的是什么。
真当霍老太太豁出去脸面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吗？
她若真是一个极其富有良知的人，也不可能带着霍家在京城屹立这么多年。
要跪就跪吧，谁管她。
无邪看着张启灵和张郁澜两人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克制住想跟着跪下去的冲动，走上前来到霍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您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冲年轻…人。
诶，她们姐弟两人年轻吗？
无邪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想到这个问题。
毕竟时间不会对小哥的外貌产生影响，那么他的年纪就很难说了。
至于张郁澜那就更不用说了。
说不定这一跪还挺理所当然的。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霍老太太好歹算是九门的老一辈。
虽然不是一家的，但长辈跪着，小辈站着到底不是面上多有光的事情。
无邪继续在一旁说着请霍老太太起来的话，霍老太太的耳朵就像是彻底老化不中用了一般，对于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您还认识我吗？”霍老太太神情肃穆，抬头对上张启灵看向她的视线问道。
“认识啥啊，他连他姐姐都是方才刚认识呢。”想到两人的人机对话，王胖子忍不住说。
见张启灵摇摇头，霍老太太继续说，“也对，您若是还认识我，非必要的话，您是不会来见我的。”
闻言，无邪的视线在霍老太太和张启灵身上来回。
解雨晨倒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在霍秀秀的生日宴上，霍老太太在见到张郁澜和张启灵的反应很是奇怪。
但那时他被张郁澜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便没有细究。
现在看来，事情和张郁澜描述的果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