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听到易安问起,瞬间心里一紧,眼神闪躲,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编个借口敷衍过去。
想了想,她还是把梁墨出现在城外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二人共乘一骑的细节。
易安听后,沉默了片刻,那沉默的间隙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紧抿着薄唇,眉头紧皱,面若冰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冷问道:
“所以,外面传言的,今日傍晚在城内大街上与他共乘一骑的小倌儿,就是公子您?”
“你。。你都知道了?”
苏玉一脸错愕。
若是放在刚进京时,她不会介意自己被当成小倌儿与梁墨亲近,可现在,她已经是朝廷命官,再这样光明正大地与梁墨不清不楚,若是传到老皇帝耳朵里,那可就遭了。
毕竟,老皇帝现在越发糊涂,对靖南王府忌惮得很。
而且,他钦点的状元竟然与自己猜忌的老臣之子关系密切,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这个梁墨,不是说了在外面要装作不和的样子吗?
他怎么能。。。
易安看着苏玉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因为恼怒而五官皱成一团,杀心四起。
他拳头捏得嘎吱响,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在苏玉面前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慢慢轻启薄唇:
“公子,别忘了属下现在可是监察司大都督,京里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属下的?”
苏玉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易安掌管监察司,耳目众多,京城里的风吹草动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竟敢当街将公子。。。抱在怀里。。。让人非议,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属下这就去将他的双手剁下来喂狗!”
易安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就要往外面冲,脚步急促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阻拦的气势。
苏玉连忙一把拉住他:“先别冲动!留着他还有用处。别忘了,我们要杀老皇帝,最小阻力地改朝换代,必须得师出有名。”
“此时贸然动他,只会打乱我们的计划。得不偿失。”
“那难道属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对你动手动脚,无动于衷吗?”
易安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他转过头,双眼紧紧盯着苏玉,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苏玉敛眸凝神,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内心已经完全恢复平静,语气沉稳而坚定,“凡事以大业为重。我们隐忍了这么久,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功亏一篑。”
易安听到此话,内心挣扎了许久,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只好将此事忍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中郁结之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随着这口气一起吐出去。
最后,沉默几息,才缓缓开口,说起正事:
“玄清道长那边,现在每日都能炼出两颗丹药,老皇帝还是不相信大皇子,每日都叫他到勤政殿一起服用丹药,还好大皇子服用丹药之后,在勤政殿待的时间不久,不然。。。”
“大皇子是个好人,可惜,他姓章。”
“二皇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也许是舒贵妃小产后还没恢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苏玉看向易安,眉头一皱:
“眼下首辅宇文华被自己的儿女的事搅得心神不宁,大儿子疯了,当贵妃的大女儿小产,眼看着也要失宠了,小女儿又失踪不见,二皇子此时安分一些是正常的。不过,太过安分了,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公子的意思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段时日,要对他们多加防范,越是风平浪静,越要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那。。工部尚书那里,公子打算怎么办?”
苏玉端着的手慢慢捏紧,眉宇间满是憎恶,仿佛此人是令人作呕的腌臜物。
“等到证据收集完,让益均去老皇帝面前弹劾。此事我与宇文明不便出面,左右他现在跟着杨太傅,有这个资格去跟老皇帝进言。”
“公子思虑向来周全,属下会在暗中协助公子查找证据,最好是能顺藤摸瓜,将那些蛀虫都挖出来。”
易安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不。”苏玉轻轻摇了摇头,“蛀虫也有蛀虫的好处,一个一个慢慢解决,不用太着急。”
“你先回去吧,老皇帝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派人告知我。你的行踪,最好隐秘一些。”
她转过身看着易安,刚刚脸上的恼羞成怒已经消散,眼睛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精光。
易安虽然知道她是怕暴露他们二人的关系,可听到此话眼里还是有几分暗淡。
他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是,公子多保重。”
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房门,将玄色的身影融进了月色里。
连着三日,苏玉和宇文明都在城外四处奔波,终于将修建安置营的位置选定,把设计图纸画了出来。
初步估计,光是修建房子放置里就得花近二十万两,可救济银已经被工部尚书扣下四十万两,如今只能用这十万两银子来修,这怎么可能完成?
宇文明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这可是他第一次参与朝堂事务,若是没有办好,就算是几位尚书一同举荐,也无法获得皇上的认可,想推举入仕根本不可能。。。
“苏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拿着预算的账本,摊在苏玉面前,不知所措。
苏玉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冷声质问:“二公子,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大人这是何意?”
“公子应该知道,如今国库空虚,连今年秋冬边境的粮草都成问题,户部拨出的这五十万两,是要用在全国各地的流民身上的。”
“结果现在,银子全部被工部和户部尚书扣了下来,光是京都城外修建房子的钱都不够。”
“他们扣下来的那些钱,难道我们不该拿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