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一听，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神色严肃地走了进去。
以最坏的打算，准备迎接皇上的怒火。
然而他也是没想到，皇上竟是十分平静地坐在上面。
沈舟觉得不对，忙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地面。
直到看到了一处角落里有一摊墨迹未干的黑色，他才放下心来。
发泄过了，那就好办了。
沈舟走上前，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
“嗯。”
赵骜撑着脸，以慵懒的姿势坐在上面。
他看着沈舟，神色淡漠，语气也显得很冷淡。
“朕没有喊你过来。”
这事沈舟先前已经意识到了。
刘公公挨的那一扔，想必皇上也是清楚他过来的原因。
不过知道归知道，沈舟并没有要出卖刘公公的打算。
他温声道：“皇上今儿心情不好？”
赵骜微敛着的眼皮完全掀开，“爱卿不是清楚，还需问？”
沈舟没想到，皇上生气的时候，竟是这般的难伺候。
不过想到边关那边的事，沈舟也就当做没听懂。
“皇上，臣听说，边关那边来信了？”
“刘詹与你说的。”
皇上的语气照常清冷，沈舟是听不出来皇上的情绪了。
想了想，在皇上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沈舟也就摊开了来说。
“皇上，您别这样，弄得微臣心里怪害怕的。”
赵骜瞥了眼过去，慢慢坐正了。
“刘詹这人，看来朕是不能用了。”
沈舟一听，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臣没有任何打听您行踪的意思，刘公公也没有透露给臣什么，臣是自己猜的。”
“猜的？”
赵骜平静地望着沈舟，“那爱卿猜得是挺准的，起来吧，跪着作甚。”
“是。”
沈舟算是知道刘公公说的那句好好说话是什么意思了。
皇上生气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
沈舟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起来之后便没有再开口。
大殿陷入了寂静之中。
但那股暗涌，就像那抹淡淡的梅香一样，存在感十足。
赵骜闭上眼睛，过了会，道：“怎么不说了？”
沈舟拱手，“回皇上，臣怕您生气。”
“有事说事，没事就下去。”
皇上的声音轻飘飘从上面传了过来。
沈舟虽然没来一会，但已经有些后悔进来了。
他好奇密信里面的内容，但更知道，皇上这会的状态不对，还是别招惹了。
他当即拱手，“那皇上，臣就先退下去了。”
说着，他往后退去。
结果没退几步，上面又传来了声音。
“来都来了，走什么？”
沈舟脚步一顿，只得又往前走了几步。
“皇上说得对，来都来了，那臣就再待会吧。”
赵骜睁开眼睛，敲了敲桌面，“信在这里，想看自己拿。”
沈舟这人，该怂的时候怂，但不该怂的时候，他是不懂怂为何物的。
闻言，他当真便走过去把信给拆开了。
信上的文字不多，但字里横间中，沈舟能看出来洪将军在写这封密信时的心情，定然是愤怒加悲切的。
沈舟看完，心里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等事情，也是被他给遇上了。
赵骜看了眼沈舟，端起茶碗喝了口，沉声道：“信你也看了，觉得如何？”
沈舟沉默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把密信放回原位。
他这会才开口。
“皇上，洪将军说的，您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沈舟没想到，朝中真有边关小国的细作，竟还想着透露他们这边的布局情况过去。
一旦被那边知道了他们想要提前攻打的消息，那他们这阵子的准备，便都白费了。
赵骜冷笑，“这事除了朕那好皇叔，谁还敢觊觎朕的这个位子。”
沈舟看了眼皇上的神色，见他脸上露出的是嘲讽，而非生气，便也知道，皇上怕是很早以前，就知道献王的心思了。
不然，不会是这样的一个表情。
“皇上，您打算如何做？”
献王在朝中并没有多大的权力，甚至也不管事。
但沈舟并不会小瞧这样一个会想要登上皇位的人。
赵骜视线落在那封密信上，“朕等着他自己走出来。”
沈舟顿了顿，不解道：“皇上，您早就知道献王有这般心思，难不成一直在纵容着他们这般放肆？”
赵骜抬眼看向沈舟。
他只看着，却是不说话。
沈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抬眼看去，“皇上？”
赵骜眼睛动了动，这才开了口。
“爱卿瞧，这里大不大？”
沈舟扫了眼周围，好像有些明白。
他垂眸点头道：“皇上，大，显得空旷。”
“是啊。”
赵骜站起身，绕过沈舟，走到大殿中间。
他负手看着周围。
“朕被困在这里这么久，难得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怎会一下子就让这事给消失呢，你说是不是？”
沈舟转过身，闻言，皱眉道：“皇上，这不是有趣的事，这是要命的事。”
赵骜笑了笑，笑声在这空荡的殿里回荡着。
“可朕觉得有趣。”
沈舟难得沉下脸。
他抬步走到皇上身旁。
冷着脸道：“皇上，有趣的事不该是这样的，您是不是太久没出宫了，所以觉得无聊？”
“出宫？”
赵骜转身看向沈舟，“宫外也无趣。”
沈舟一愣，随即语气更是低沉。
“皇上，寻求刺激也不是这样寻的，您可不能任由着他们动手之后，再来处理此事。”
赵骜看着沈舟脸上的怒气，顿了顿后，才笑道：“朕明白，爱卿莫要把朕当成傻子了。”
沈舟闻言，松了口气。
“皇上您往后还是别这样了，微臣还想多活几年。”
“吓到了？”
赵骜瞥了眼，“这就吓到了，爱卿可是不惊吓。”
沈舟呵呵笑了笑，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笑意，“皇上，您这玩笑，一般人可是开不起。”
赵骜点头，“放心吧，朕心里有数。”
“皇上打算如何做？”
沈舟只远远见过献王两面。
皇上与献王眉眼间有些相似。
只不过，皇上常年皇权在手，周身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与不可亵玩的矜贵清冷。
让人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而献王面上却很是和善。
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想要造反的痕迹。
可也恰恰是这么一个人。
办起事来，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竟想着跟外人联通，制造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