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张韵瑶学校就放寒假,小两口收拾了行李,回到了京城。
凌阳这回坐的是飞机,自从能自由乘坐飞机而不会晕机后,凌阳就爱上天上飞行的感觉,尽管飞机上的东西有些难吃。
凌阳已习惯休闲的蓉城,回到京城后,还真有些不习惯,京城的冬天相当冷,风沙也有些大,气候也相当干燥。
这回前来接机的是顾永浩,这厮自告奋勇前来接机,开着骚包的金黄色的法拉利,还嚣张威武地停在最显眼的位置。人还特地倚在车门处,戴着墨镜,一副台言里钓妹子当炮灰的骚包男打扮。
“总算等到你了,妈的,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帅了呢?还有没有天理?”顾永浩把墨镜推到额头顶上,就对着凌阳骂了起来。
凌阳潇酒地撩了额头的碎发,得瑟地道:“没办法,父母生的。”
“呸,显摆,不就是一副皮相么?不去当小白脸真是可惜了。”顾永浩相当不爽。
“你就是妒嫉我长得比你帅吧,得,就让你口头上占占便宜又何妨?”
“切,嘴巴还不饶人,当心哪天被盖布袋拖暗巷里暴打。”
一路斗嘴上了车,顾永浩接了个电话后,好心情就飞了,恶狠狠地捶着方向盘,对凌阳道:“王八蛋的,这帮吸血鬼,还欺负老子还真是上瘾了。不过老子现在有凌阳,还怕了你们不成?哼!”
张韵瑶双手环胸:“浩哥,又与人斗气了?”
“斗什么气呀,是被人给宰了,妈的,这帮王八蛋,没良心。”顾永浩忿忿地说起事情经过。
原来,他一个堂弟,有一阵子花钱花得特别厉害,甚至还四处借钱,这就引起了顾永浩的怀疑,就私下质问他是不是干了啥坏事。
这个堂弟见实在瞒不过了,这才对他说,在某某公子哥开的地下赌场欠了不少钱,正想办法还钱的。
顾永浩就问他欠了多少,不多,也就百十来万。以顾永浩圈钱的能力,这些钱还不放眼里,大手一挥,从自己卡上转出上百万的现金给堂弟,让他赶紧把钱还了,不准再去赌了。
只是这堂弟在去还钱的时候,被赌场人员圈着又赌了几把,又欠了一大笔钱,气得顾永浩直骂娘,就冲去对方赌场讨说法。可是这赌场幕后老板,偏生与他还有些不对付,把顾永浩讥笑了一顿,把顾永浩气惨了。一怒之下,扬言要对方赌场关门。以往顾永浩敢说这话时,绝对会惹来众多的讨饶,可这回却反而惹了众怒。
原来,这间赌场的幕后老板虽然只有三位,却有相当多的公子哥持有股份,赌场是公认的暴利,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这些公子哥们啥事都不干就平白有大把的金钱入账,自动自发地充当赌场的保护伞。若顾永浩单方面打压赌场,断人财路,无疑是杀人父母。这些公子哥若是全部联合起来,让赌场关门是小事,势必要得罪众多公子哥,顾永浩再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惹怨众怒。
而顾永浩的“识时务”,却让这几个公子哥逮着了把柄,把他嘲笑惨了,逢人就说顾永浩是怂包,欺软怕硬,只会嘴上呈功夫,却不敢有实际行动,这话传进顾永浩耳里,气得火冒三丈。
凌阳观察顾永浩那青白的脸色,主动接下话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怂包,你就把自己所有积蓄全输给了人家?”
顾永浩讪讪的:“那个,当时也是一时气忿嘛。唉,也要怪当今的世风,妈的,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输钱的人,输得越多越有面子,以至于大家一边输钱一边表面上若无其事,还在一起比拼谁输的钱最多,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有钱似的。”
张韵瑶翻翻白眼,说:“这就是你们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公子哥才会干出来的傻事。”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好意外的,蓉城是举世闻名的悠闲城市,麻将所茶馆林立,蓉城人在悠闲之余,就是打牌,一些打小牌还是无所谓的,那些大老板,通常都是提着钱去打麻将,输得越多,似乎越有面子似的,张韵瑶心想,应该是表面上有面子,回到家后估计是天天喝西粥吃咸菜了吧。
真不知道这些歪风邪气是从哪整出来的。
甚至有的人还称,不会打麻将的就落伍了,是没钱的表现,以至于好些上班族甚至学生都要学会打麻将才是一种时尚,偏还有人深信不疑呢。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穷人,情愿在牌桌上输一大把钱出去然后在家吃一个月的馒头咸菜。
凌阳却没什么意外,各个圈子都有各个圈子里的奇葩价值观。在公子哥界,除了拼爹妈这个硬实力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拼。在赌博界,输得越多证明你越有经济实力,这些畸形的攀比,早已见怪不怪。
“为了不让那些人认为你是怂包,所以你天天去赌场,把所有的积蓄都输得精光。但他们仍是会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刺激你,诱惑你,让你为了证明自己是有钱人,输得起,只得想方设法四处凑钱,再把钱往里头扔,是这样吧?”
顾永浩脸色越发难看了,不过还是勉强承认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声音郁闷。
凌阳闲闲地道:“赌场是拿捏了你们这群公子哥的心思,这才想方设法给你们戴上高帽子,你们这群傻帽,为了所谓的面子,把自己整得山穷水尽,倒是肥了人家的口袋。
顾永浩说:“杜少康这家伙是个人才,前些年出国留学,这家伙上的可不是那种混文凭的野鸡大学呢,而是真材实料的哥伦比亚双料海归硕士,几年前回国后,就与朋友合伙捣鼓了一间科技公司,加上杜家在政界的人脉影响,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后来又入股到刘成、齐悦、吴中凯、马立文、胡家豪等众公子的合伙开设的地下赌场。姓杜的在经营方面当真有一手,亲自任地下赌场执行官,三两年功夫,赌场营业额直接翻翻。妈的,为了洗钱,这帮人又开了不少皮包公司。这家伙又是财务方面的高手,做得假账天放无缝。老子就是想举报,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呀。”
凌阳被他的形容逗笑了,笑骂“活该!”
这些公子哥们圈起钱来有多疯狂,外人实在难以想像,执法部门或许知道,但因为这些二世祖们背后都有盘枝错节的官方势力,执法部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还一起为虎作伥呢。
顾永浩也想端掉这个赌窝,奈何靠这个赌场分钱的公子哥实在太多,断人财路,无异是杀人父母,到时候管你是不是顶级公子哥,整你没商量。公子哥们记恨起人来,其报复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的。顾永浩还真不敢“惹犯众怒”,所以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吞了。
尽管凌阳嘴上说“没出息”,但仍是赞赏顾永浩的悬崖勒马,赌博带来的刺激加上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心态,再让人从中推波助澜,绝对能够让人陷入疯狂的赌博当中,进而走上不归路。
顾永浩能及时悬崖勒马,还是相当不错了。他既没有不顾一切地报复回去,也没有继续沉迷其中,也算是一种无奈的明哲保身。
顾永浩却不接受凌阳这种赞美,骂道:“屁得明哲保身,赌场全靠的是出老千或人为操控罢了,再厉害的赌徒哪玩得过赌场。老子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得不认怂。你以为老子不想报仇呀?还不是没找着门路,二没那个实力,所以只能干忍着了。明白吗?”
凌阳笑了笑:“你能够忍下来也算是一种境界了,我是真心夸你的,你别不领情。”
“得,我领你的情还不成吗?”顾永浩没好气地说。
一会儿后,顾永浩又对张韵瑶说:“你可得看好你们家克邪呀,这家伙最近好像也时常往那边跑呢。”
张韵瑶脸色一变,“真的吗?”
“还那有假?不信你问问去。千万要让他克制住呀,以免沦落到我这样的下场,妈的,这辆破车子已开了三年了,原本打算今年换一年的,现在也不成了。”
张韵瑶咋舌,“我说浩哥,你究竟输了多少钱进去呀?”
顾永浩脸色有些不自在,声音也低了不少,“我也不清楚,除去赢回来的钱,里里外外估计有上亿了吧。”
“……浩哥,你可真是土豪呀。”张韵瑶再一次咋舌。
“土豪个屁,我现在可是穷光蛋了。银行账户里的钱,不超出五位数。”
“真够惨的,不过据我所知,你手头持有几间上市公司的股份吧,靠这些分红,你很快就会成为土豪了。”
“唉,别提了,经济下滑,效益不好。分红是越来越少了,完全是赚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与其说是入股上市公司,说白了就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跑门路”勾当,顾永浩凭借顾家的政界背景,以及朋友圈,帮着这些上市公司拿文件,要批文,从中牟取利益。
不然再是公子哥,既不干活又不做生意,哪来的钱。
……
玉泉山庄只有张铁生一人,以及秘书云龙,警卫员徐晓,保姆李姨,保健医生傅云海。
凌阳张韵瑶小两口的回来,使得张铁生相当高兴,拉着张韵瑶嘘寒问暖,听张韵瑶说学校发生的趣事,吃了晚饭后,又还缠着凌阳陪他下棋,一直到深夜,说到秘书云龙过来催了又催,这才去睡觉去了。
张韵瑶亲自扶着张铁生上床躺下,亲给他盖好被子,悄然下了楼来,问了云龙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老爷子身子还好,就是有些孤独。”云龙下意识看了凌阳,他可没忘老爷子那副看起来还不错的身子骨,可是全靠凌阳那副手串。
张韵瑶叹了口气:“家里人大都各分东西,就算有住在京城的,也因为要上班,又隔得较远,回玉泉山庄也不方便。爷爷虽然不缺人侍候,可内心却是孤独的。”
云龙说:“可不是呢,你爸和你三叔都在外地,就你二叔在京城,可又隔得较远,一星期能回来一回也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以及部委里工作不多。你二婶倒是有空,以前也时常来陪老爷子,只是现在却回来得少了。老爷子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必要时才去外头走动走动。上个月对门的朱老去了,他比老爷子还要小一岁呢,对老爷子的打击相当大。精神好像也没以往好了。”
最重要的,老年人与孙辈重孙辈都有代沟现象,孙辈们大都不愿与老年人在一起,平时候小辈们大都不愿老人呆在一起,就算来了,也是呆一会儿就走,所以大多时候,张铁生都是一个人孤独地过。
像张铁生这样的老人,他最爱讲的就是以前打仗时的事儿,以及以往的丰功伟绩,重三遍四,翻来覆去地说,听得耳朵都生茧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话锋一转,就开始训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