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偌大的司礼殿寂静无声。
尤其是德瓦尔卡·萨克蒂,眼底闪过一抹惊惧。
眼前这个大汉女官,让她有种见到上位祭司不可冒犯的感触。
“何意?”
骆俊脸色不变,笑吟吟的问道。
王异转身微微一礼,淡笑道:“我会安排人教授她们礼乐,文字,歌舞,仪礼,禁异学于宫闱,犯禁者皆斩,另会上禀陛下,由礼部问罪笈多王国。”
“可。”
骆俊颔首应下。
王异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打趣道:“祝融,你是南中女神,萨克蒂是身毒女神,先由你带着她们,并找大乔,小乔学习礼乐。”
“诺。”
祝融作揖应下。
不久。
司礼殿之外。
骆俊神情凝重道:“王尚宫,这些人还需小心。”
“放心。”
王异颔首应道。
“这几日礼部辖制这些人。”
“她们全部修行一种名为《八支行法》的法门。”
骆俊摇了摇头,慎重道:“若是陛下有所宠幸可以,但绝对不能诞下子嗣,有辱大汉宗室,这是礼部与宗正府共同的认知,还望司礼监多行督促。”
“骆侍郎。”
王异苦笑道:“陛下之志,焉会被女色所困,若真的有所宠幸,没有太微宫之主下令,司礼监也没有资格处理啊!”
“你去问。”
骆俊耐人寻味的留下几个字,便领着礼部官吏离开。
“你是女神?”
司礼殿中,祝融扶着下巴问道。
“女祭司。”
德瓦尔卡·萨克蒂用蹩脚的汉话说道。
祝融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女人,大汉的宫侍,不是祭司,从今天开始如果让我听到一个祭司之语,就将你们其中一人送去挖沟渠,大汉不容外邦异学,尤其是臣国之学,所以你们没有资格传播异学,明白了吗?”
“这是自由。”
“你不能剥夺信仰。”
德瓦尔卡·萨克蒂摇了摇头,说道:“若她们死了,只是魂归须弥山侍奉大梵天。”
“呵。”
“嘴硬。”
祝融摇了摇头,没有将狡辩放在心里。
不过,初次的试探,便可以看清楚这些咏歌者有多么无知愚昧,天人就在宫中,还信奉什么野神。
而且,来大汉充为宫侍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临近正午。
王太子旧府,如今的蔡府之内。
王异正襟危坐于客席之上,抿了口玉盏中的红茶。
“王尚宫。”
“许久未见。”
蔡琰提着衣袍,匆匆迈入大堂。
王异起身微微一礼,恭敬道:“王异见过女士。”
“当不得。”
蔡琰脸色微红,连忙回礼。
女士,源于大雅·既醉,‘其仆维何,厘尔女士’。
这是一篇雅颂之文,描绘祭祀之景,祝愿君王与王室的繁盛。
其仆维何,厘尔女士,便是意为上天赐予大王天命,又赐予大王贤良的嫔妃,未来王室必然常兴。
“当得。”
王异郑重道。
蔡琰如白玉般的手指引向大椅,颔首道:“父亲大人去操劳朝贡章程的事宜,不知王尚宫入府,可是有宫事要传?”
“非是寻国子祭酒。”
王异斟酌了一下言辞,沉声道:“既然女士知晓朝贡章程,便应该知道笈多王国给陛下朝贡了一百六十二名咏歌者充为宫侍。”
“知道。”
蔡琰斟茶推盏,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天子是大汉的皇帝,朝贡之女极为正常,只是此次数量众多。
“那便好。”
王异松了口气,解释道:“这些宫侍怀揣异心,然大汉对身毒有所谋,需要时间推进笈多对大汉的朝贡章程,故而不得不将这些人纳为宫侍。”
“我了解。”
蔡琰颔首道:“王尚宫其实不需要来解释。”
“非是如此。”
王异摇了摇头,说道:“礼部,宗正府定制;尤其是骆侍郎多有警示,陛下宠幸这些宫侍可以,但绝对不能留下子嗣,然太微宫还未定下凤主,不知女士如何看待?”
“王尚宫。”
蔡琰温柔灵动的眼眸抬起,问道:“为何不问陛下?”
“这?”
王异惊愕不已。
她来问蔡琰,是顾忌太微宫,怎么还推回来了?
“大汉曾和亲,只嫁女不娶外邦女。”
“现如今,连你们都知晓这些人怀有异心,陛下还会宠幸吗?
蔡琰端起茶盏,风轻云淡道:“如若真的宠幸了,陛下会杀,太微之主会杀,宗正亦容不得。”
“多谢女士解惑。”
“王异,便不多叨扰了。”
王异脸色微变,起身作揖一拜。
“王尚宫。”
“秩序容易被外力打破,以下治上可瓦解婆罗门神性。”
蔡琰莞尔一笑,说道:“元夕之日,我会稷下武殿之外的坊市奏乐,并设下元夕宴,两宫闲暇者皆可前来!”
“诺。”
王异转身郑重一礼。
蔡琰说得对。
她与骆俊,实在太轻视大汉的杀心了。
和亲都是嫁女,而不是娶外邦女,如今大汉兵盛,天子又怎么可能去宠幸外邦之人。
“尚宫。”
“她怎么说?”
府外,祝融驱赶着车舆问道。
“她言陛下不会宠幸。”
王异翻看着名册,淡漠道:“若是真的宠幸了,司礼监可以清理宫侍,并将这些臣国所朝奉之女全部掩杀,然后经由礼部重新在臣国选取宫侍。”
“好大的杀性。”
祝融低声嘟囔了一句。
司礼监上下。
皆知这位大汉第一才女,是未来的太微宫之主。
她们都清楚蔡琰极具才情,且文雅执礼,没想到竟然会下如此果决的杀令。
不对,非是杀令。
而是对司礼监的一种警示。
毕竟蔡琰还不是太微宫主,不能逾越礼制。
“祝融。”
王异合上名册,沉声道:“你重新排定她们的名字,请人教授汉话,文字,仪礼,从这些人里面取最弱者擢为宫侍长,将德瓦尔卡·萨克蒂打为最末,灭异学神性,首先就是要踏灭她高高在上的祭司身份!”
“诺。”
祝融眉头狂跳。
这位王尚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
“对了。”
王异思忖道:“元夕时,这位才女会在稷下武殿临近坊市奏乐,并设下元夕宴,你让人传于大业,太微,两宫闲暇者皆可前去!”
“元夕宴?”
“那我可去吗?”
祝融眸子微亮,对元夕宴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