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亲的好生用力,像是那日在清辉苑,他将她压在了案几上那样,浑身憋着一股气,有一股狠劲,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秦宜真被他咬得嘴疼,也终于是回神。
“轻......”她话未吐出,又被他吞了去,淹没在缠吻之中。
马车从街市驶出了大道,慢悠悠地往前走去,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洒落,静谧无声,车轮辗转滚过地面,只余下一道很快就消失的车痕。
秦宜真靠在程堰怀里喘气,见他又要亲过来,赶紧推他,还使劲地摇头,就是不肯了。
若是在家里他要胡闹就算了,可在马车上,外面还有人,而且这些人个个耳聪目明,多尴尬。
程堰心头的闷气稍稍消散了一些,可总觉得心上还是有一根刺。
若是换做别的男子觊觎他妻子,他只会觉得恼怒,但这个人是谢湛,他心中总有太多不安。
谢湛是谁?
秦都第一公子,人称人间谪仙,翩翩公子谢郎君。
这样的公子又对她有情,如不是他横插一杠,秦宜真必然会喜欢上谢湛,指不定现在她就欢欢喜喜地嫁给谢湛了。
抢来的娘子,纵然他一直觉得当时秦宜真对他与谢湛都没有男女之情,他们便是要争也是等同的,他没有错,但他实在是害怕。
他不敢让她知道了谢湛的心思,义无反顾地奔向谢湛......
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握着她的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让她摸摸自己的心跳。
秦宜真缓了一会儿,稍稍有些回神,张口便提:“谢、谢公子他......”
“不许提他。”程堰立刻就不想听她说了,“你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娘子,管他谢湛李湛都不许提。”
秦宜真无语,她吸了吸鼻子:“我记得今日可没喝醋,怎么到处都是酸味。”
程堰咬牙:“谢湛虽好,但谢氏一族族人众多,内里错综复杂,并不适合你,而且若是嫁了谢湛,你便要做长媳宗妇,将来这一生劳累,哪里有如今自在的日子。”
他倒是敢承认‘谢湛虽好’这种话。
“我就不一样了,家中无长辈,老宅的那些人你就当他们都死了,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再加上有我和阿姐护着,谁敢欺负你。”
“你自己应该知晓,其族亲之间人多了,内宅里兄弟妯娌多了,也是有很多麻烦,有些事情便是你是公主,也不能半点不讲情面。”
秦宜真觉得他说这话委实是有些好笑,尤其是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但又有些着急的样子。
于是忍不住伸手揽着他的脖子,道:“其实...我若是出嫁的话,应是有公主府的吧,若是我平日里住在公主府里头,与谢家人少往来,还是能过日子的日子的。”
程堰脸色当即就黑了,又垂首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唇:“你还真想嫁啊!你再想试试!”
末了,他又有些气急败坏地威胁:“你都嫁了我了,想都不能想,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死了这条心吧!”
秦宜真无奈,示意他靠着车厢软枕坐着,然后自己靠在他的胸膛上,同他道:
“我不知谢公子对我有什么情,上次与谢公子相见还是我十二岁那年,他奉命教导我棋艺,后来父皇走了,我又嫁了你,便没有再见过了。”
“我自问也是守礼之人,既然是嫁了你,岂会与旁的男子牵扯。”秦宜真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快,说罢,垂了垂眼帘有些难过,
“我只是担心这些年是不是我误了谢公子。”
“谢公子光风霁月,是秦都姑娘的梦中情郎,有的是好女愿嫁他,他这样的年岁,本应该成亲了。”
“年岁?”程堰一听又不痛快了,“你还记得他年岁,他多大的年岁?我有多大的年岁?”
这醋缸子...真不是一般的酸啊!
这些日子秦宜真已经见过他许多种面孔,竟不知他醋起来竟然是这样。
程堰见她不答,又追问她:“你说啊,我现在什么年岁?难不成你夫君多大了都不记得了吗?”
秦宜真故意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嗯...可能是不知道吧。”
程堰一听顿时又要生气了,就又想咬她。
秦宜真赶紧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的生辰在六月初三,今年刚好二十有四。”说到这里,秦宜真顿了顿,抬头看着他道,“程堰,今年你生辰,便带我去拜见明国夫人可好?”
程堰的生辰便是他生母明国夫人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程太后就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在拜祭,再或是会承恩侯府折磨一下程家人。
秦宜真以前也会跟着去拜祭,倒是嫁给程堰这两年,她越发的不爱出门,便没有再去了。
程堰顿了顿,垂眸摸了摸她的秀发,应了一声‘好’,那一双平静的眼睛之中,底下已然是波涛翻涌。
她此次与他同去拜祭,便是心甘情愿认了他妻子的身份,与他一同前去了。
程堰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浪潮翻涌,激荡阵阵袭来,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当中。
马车继续往前走去,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待着,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许久,程堰才拍了拍她的背道:“不管是我与谢湛的事情,你都无需自责,觉得心有亏欠,既有所求,便有所付出,如是而已。”
“春种一棵树,秋日能结出累累果子,但需得给果树除草、松土、施肥、浇水、修剪枝叶,最后才能结出最香甜的果子,这个时间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甚至五六七八年也多有可能。”
“我与谢湛的区别在于我种了三四年,终于结出果,谢湛连果树都没有了,充其量就是想种一棵树。”
秦宜真小心谨慎,最是不愿给人惹麻烦,猛然得知谢湛这样好的人可能因为她蹉跎了姻缘,心中便有些负罪感。
但如今听程堰这么比拟,觉得有道理之余,又险些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