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扑闪,晚风清凉,李祈静坐于窗前矮榻上,转眸扬头远望苍穹悬月。
目前影影绰绰浮现卢则欢笑哭闹的掠影,说不想属实是假。
李祈回想起数月前至今与卢则的相处点滴,总觉得像一场奇异泫然的梦。难以言明、捕风捉影、纠缠不清地潮湿、窒息、暧昧、苦楚、揪心的酸涩。仿佛他们有着、隔着太多太多过错,错过,被世人指摘,得不偿失。
四目不偏不倚地相望注视,仍旧拨不开氤氲层叠的迷雾,似乎总隔着时差。
李祈苦涩一笑,低眸呢喃:“大抵是‘我欲言,你欲走。你欲言,我欲走。’”是喜欢、单相思?爱、执念?算计、阴谋?……恐怕纵然两情相悦,也未必能携手白头。
“主,找我?”
宗罗着一袭修身的墨色轻衫,敲门进来,站在下放幕帘的边上等候吩咐。关于对李祈的称谓,前世他称连雨为公子,于燕罗为主上。
如今叫李祈,主,莫名贴合。
李祈闻声不露痕迹将躁动复杂的心绪缓缓收拢于心,抬眸平静地看向幕帘下容色清秀的宗罗,“我有事想同你商量一二,坐我面前来。”
宗罗眸光一动,似乎猜到了李祈的顾虑。应了声“是。”便利落坐在李祈对面的矮榻上,姿态恭谨。
窗棂处清风浮动,携带凉意。李祈沉默片刻,缓缓道:“虞鸢,你可知其底细?”
宗罗闻言,心中倏然升起一股被信任的喜悦。如实回答道:“虞家嫡女,苍凌王后虞舒唯一认可的侄女,出身世家更为苍凌名门贵女之首,才貌身段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小道消息听闻虞家家主早年颇为风流性情更甚,暴虐骄奢,且私生子女颇多。”
“好笑的是他好面子,一直把他们养在外院未敢领入家宅。可那些个孩子如今大多皆是十五六七年岁,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皆对虞家基业虎视眈眈。虞家家主虞鸣应当是吏部尚书,还明里暗里经营着苍凌的丝绸生意。虞舒对这位哥哥的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祈静静听着不时颔首。
“虞鸢对外一贯是大家闺秀典范,清冷骄矜、婉约端方。不过,我倒是认为她的压力不小。她的母亲年轻生养她时,据说受了刺激落下病根,久治不见好转,抱病至今。所以虞鸢有心学习医术,善调香。想来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身边跟着的两位姑娘,她们的人家也是日角内报的上名号的。”
宗罗简要说了大概,便客套问了一嘴李祈为何会好奇起虞鸢。
李祈眸色微变,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另外吩咐宗罗帮他选购一套大夫们常用的银针,并交给宗罗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采买、左右打点之费。富余的银两大可自留,以备不时之需。”
宗罗张张唇刚想说用不着这么多,便听到李祈的解释。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默默收下钱袋子。他是明白李祈身上银两并不富足的……
“你办事,我放心。”似乎看出了宗罗的疑虑,李祈青眸抬起看向他,不急不速道出肯定。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宗罗瞬间心花怒放,笑颜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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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罗隔日便把东西买了回来,交给李祈。隐隐约约猜到,李祈应当是想接近虞鸢。
李祈手上拿着包好的银针,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没头没尾道出一句。“你说,卢则会胡思乱想吗?”
“啊?”宗罗眉头微蹙,一时间不理解此话何意。
“是否接近虞鸢……”李祈依旧言简意赅。
宗罗愣了一秒,想了想而后笑着说:“卢则倒不至于,时菱他不是同样处的很好。”显然“误会”李祈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