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年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若是冲动行事,就如同在干柴上浇油,只会让局面愈发难堪,不可收拾。“这位同窗,初次见面,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出言不逊?”
许问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周逸一听这话,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又刺耳。
“哼,就凭你走后门进来,还想在这书院里装模作样地读书,不是废物是什么?”
说罢,他还故意夸张地转头看向周围的同学,那眼神就像在说。
“你们瞧,我说得没错吧”。
像是在急切地寻求认同一般。
有几个平日里与周逸狼狈为奸、一唱一和的同学,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书院向来是凭本事入学,他这么一来,可真是坏了规矩。”
“可不是嘛,这以后书院还不得被这种人搅得乌烟瘴气。”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在许问年耳边盘旋不散。
面对众人的刁难,许问年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挺直脊梁,身形笔直如松,大声说道。
“入学的途径或许不同,但求学之心并无差别。”
“我虽承蒙世子爷举荐,但进了这书院,便会以学问论高低。”
“各位同窗,可否日后看问年表现再做评价!”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学堂里久久回荡,话语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许问年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如同菜市场般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逸脸上那嚣张的笑容也猛地僵住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之时,夫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学堂。
夫子身着一袭朴素的长袍,面容和蔼却不失威严,他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惊讶,有的满脸尴尬。
而c周逸却是好不在乎。
夫子扫视众人一圈,便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发生何事了?”
问了一遍没人说话,夫子有些生气,还是管事的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原委。
夫子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两眉紧紧地皱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岁月在他额头刻下的皱纹此刻也显得愈发深沉。
他缓缓转身,看向周逸的目光中,满是责备。
“周逸,同窗之间理应和睦相处、彼此尊重,这是为人求学最基本的道理。”
“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出口伤人?”
“许问年既然已经踏入了书院的大门,那便是大家的同窗,往后切不可再这般无礼放肆。”
夫子的声音虽依旧平和,可其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逸一听夫子这番训诫,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不满的神色。
他的嘴角狠狠一撇,那上扬的弧度里满是轻蔑与不屑,眼中更是燃烧着不服气的火焰,竟毫无顾忌地顶撞道。
“夫子,他走后门入学这件事,本就坏了咱们书院多年来的规矩。”
“我不过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罢了,凭什么要受您这般责备?”
这话一出,整个学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旁的管家陈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也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慌慌张张地快步上前,每一步都显得急促而慌乱,脸上强行挤出了堆满讨好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的声音都因紧张和恐惧而带着几分颤抖,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公子,您可千万要消消气啊。”
“夫子他也是一片苦心,全是为了咱们书院里的大家好。”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地、快速地瞥了瞥夫子,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惶恐,生怕自己的这番讨好又惹得夫子不悦。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许问年看得心中大吃一惊。
他一直以为管家平日里在书院也算是有些地位和威望的,平日里行事也还算公正,可今日却亲眼目睹他对周逸这般低声下气、阿谀奉承的模样。
许问年只觉得一阵厌恶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更加下定决心用自己的真才实学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被这些仗着家世权势、肆意欺人的人看扁,为了争回这一口气。
夫子看着管家这般没骨气的举动,神色愈发冷峻。
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管事,你身为书院管事,肩负着维持书院秩序、引导学生的重任。”
“却在此时不分青红皂白,公然偏袒学生,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管家陈墨听到这话,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周逸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刚才的事情鼓舞了一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极大,将座椅都带得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手抱胸,那高高扬起的下巴仿佛要朝天而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挑衅,直直地看着夫子和许问年,大声叫嚷道。
“夫子,您要是真为书院好,就该快刀斩乱麻,把这种走后门进来的人赶出去,还咱们书院一片清净!”
夫子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火,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决,严肃地说道。
“周逸,学问的殿堂是公平公正的,在学问面前人人平等。”
“入学的途径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才学高低和品德优劣。”
“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就休怪我按书院规矩,重重处罚你!”
周逸听闻夫子的警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仰头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