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二人行至长廊尽头,欲转入寝宫之时,一位年迈的宫女匆匆而来,神色匆匆,眼中满是焦灼。
她见了太后与孙嬷嬷,急忙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太后娘娘,孙嬷嬷,老奴适才听闻外间流言四起,说是明王借永定侯之手,通过兰香阁的阿奴设计愉王,愉王被明王用剑刺城重伤昏迷,而明王亦不幸被误箭射中,当场毙命,永定侯亦命丧明王之手。”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继而身子一晃,竟是两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孙嬷嬷的怀中。
孙嬷嬷见状大惊,连忙一把搂住太后,一边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唤醒,一边对那老宫女急声道:“快,与我一起将太后娘娘扶回寝宫,待娘娘醒来,你再细细道来。”
老宫女见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好在听了孙嬷嬷的吩咐,迅速回过神来,连忙与孙嬷嬷一同,小心翼翼地将太后娘娘扶回寝宫,一路上,二人皆是心绪难平,脚步匆匆。
待太后悠悠转醒,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急切与不安。
她望向一旁侍立的孙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快,让那个宫女过来,哀家要当面听她细细道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孙嬷嬷见状,连忙上前轻抚太后的手背,以温言软语安抚着:“娘娘莫急,老奴已然从旁人口中探得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愿为娘娘细细道来。”
于是,孙嬷嬷便将那明王、永定侯、愉王以及兰香阁阿奴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地讲述给太后听。
太后听后,神色愈发凝重,终是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痛心疾首:“老五啊老五,你怎地如此糊涂!这一步踏错,竟是步步皆错,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言及愉王,太后的语气中更添了几分忧虑:“还有老八,她若是一心只念着那复仇之事,只怕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越走越艰难。”
提及皇上的几位皇子,太后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感慨:“皇上膝下本就五子,如今一个自作孽不可活,一个满心仇恨难平,还有一个被远远封地,远离权力中心。唉,这太子之位,算是坐稳了。”
太后此言一出,孙嬷嬷心中一凛,深知此等皇家秘辛,非是她这等奴仆可以妄议的。
于是,她只能低眉顺眼,轻声安慰:“事情既已发生,娘娘再想也是无用,只会徒增烦恼。娘娘理应多多保重自身,才是正理。”
太后闻言,沉默片刻,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哀家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罢了,罢了。等愉王醒了,你即刻来报与哀家知晓。”
孙嬷嬷应了一声“是”,见太后重新阖上双眸,便轻手轻脚地为她盖好锦被,转身退出了寝宫。
待孙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太后的双眼却又缓缓睁开,目光中满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这宫中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发生这等事,她又岂能安然入眠?可她又能如何呢?这一切,她早已无力阻止,只能任由那命运的巨轮,滚滚向前,碾压过一切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
东宫。
太子殿下踏入宫门,步履匆匆,直奔前殿而去。
步入殿内,他轻车熟路地为自己斟了一盏香茗,轻抿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乎有什么喜事令他心情愉悦。
此时,府中的谋士闻讯太子回府,急忙赶来相见。
刚踏入门槛,便见太子嘴角含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算计,袁让心中已然明了,定是今日明王的死让殿下高兴,只是他心中仍有一桩事十分好奇,不吐不快。
“殿下今日之事,属下也有所耳闻,只是有一事,属下心中始终存疑,那推明王落水的侍卫,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人指使?”袁让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探究。
太子殿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挂着那抹淡然而神秘的笑容:“此事嘛,本宫亦不得而知,反正本宫从未有过半分插手之意。”
袁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便是天意如此,殿下真是洪福齐天。那陛下对此事有何旨意?”
太子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冷冽:“明王与永定侯皆贬为庶民,本宫与左御史即将着手清查丞相在京城的势力,此番定要动真格的。陛下震怒之下,连龙晔卫都已派往扬州,暗中监视李家。”
袁让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此乃天赐良机,殿下若能妥善处理,必能在陛下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更甚者,殿下可借此机会,将太子府外的势力一一收回,巩固自身地位。”
言及此,袁让话锋一转,提及了那位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愉王:“说来也是奇妙,愉王的到来,竟成了明王的克星。若非他屡屡搅局,殿下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削减对手,树立朝中威信,拓宽人脉?”
太子听到“元林愉”三字,握杯的手不自觉地旋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魏暮舟与愉王侍卫之间那微妙的互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片刻的沉思后,太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袁让,本宫要你暗中查探一事。”
袁让闻言,面露疑惑之色,连忙躬身倾听。
太子附耳低语,袁让听后,双目圆睁,随即拱手应命:“是,属下即刻去办。”
*
春光旖旎的皇宫深处,桃花瓣随风轻舞,落英缤纷。
一名梳着双环望仙髻的小女孩,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正追逐着一只调皮的小猫,在后宫的曲折廊道中穿梭,笑声清脆如银铃,为这静谧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女孩跑得气喘吁吁,却依然不肯放弃,那小猫仿佛故意逗弄她一般,忽左忽右,竟从一道紧闭的宫门旁,寻得一处不起眼的狗洞,灵活地钻了进去。
小女孩站在殿门外,望着那猫儿消失的方向,急得直跺脚,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与不舍。
只是她见这宫殿门楣之上空无一物,显得尤为孤寂。
小橘心中暗自思量,母亲曾告诫过她,皇宫中有许多大殿不可擅入,但这般没有牌匾的废弃之地,应当是无妨的吧?
怀揣着这份侥幸,她轻轻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刚踏入门槛,小橘的眼眸便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