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坐在老者家门楼里的竹床之上,眉头紧锁,一脸埋怨地对两个徒弟说道:“徒弟呀,你们俩这相貌本来就生得丑陋,说话还这么粗声粗气的,瞧瞧,把这一家子吓得够呛,七零八落、胆战心惊的,这可都是在给我造孽呀!” 猪八戒挠了挠头,一脸憨态地说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您,这些时日都俊了许多哩。
要是像以往在高老庄的时候,我把嘴巴朝前一撅,耳朵两边一甩,那常常能吓死二三十个人呢,如今都收敛多了。” 孙悟空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打趣道:“呆子,可别乱说,你还是把那丑模样尽量收着点儿吧。” 唐僧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孙悟空说道:“你看悟空说的话,相貌是天生就长成这样的,你让他怎么收拾呀?”
孙悟空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出主意道:“让他把那个耙子似的嘴巴,揣在怀里,别往外拿;把那蒲扇一样的大耳朵,贴在脑袋后面,千万别再乱晃悠,这不就是收拾了嘛。” 猪八戒听了,还真就听话地照做了,他把嘴巴使劲儿往怀里一揣,两只大耳朵紧紧贴在脑袋后面,然后拱着脑袋,乖乖地站在师父左右。 孙悟空见状,手脚麻利地将行李拿进屋里,又转身走到门外,把白马牵到院子里的木桩前,仔细地拴好,这才拍拍手,走进门楼。
没一会儿,就见那老者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少年双手稳稳地捧着一个板盘儿,盘上放置着三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恭恭敬敬地走到唐僧师徒跟前,将茶一一递到他们手中。师徒三人接过茶,轻轻抿了几口,润了润喉咙。 待众人喝完茶后,老者又赶忙吩咐家人去准备斋饭。
不多时,那少年又费力地搬来一张桌子,那桌子看上去颇为破旧,桌面满是窟窿,漆水也脱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斑驳的痕迹。接着,他又拿来两条凳子,凳子的腿折了的折、破了的破,摇摇晃晃的,看着就不太稳当。少年把这些都摆放在天井当中,朝着唐僧师徒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他们到这凉快的地方坐下歇息。
唐僧这才开口问道:“老施主,不知您贵姓呀?” 老者赶忙拱手施礼,谦逊地回答道:“在下姓王。” 唐僧又接着问道:“那您有几位子女呀?” 老者微笑着回应道:“我有两个儿子,如今孙子辈儿的也有三个了。”
唐僧听了,脸上露出笑意,赶忙说道:“恭喜,恭喜呀,真是儿孙满堂,福气满满呢。”稍作停顿后,他又关切地问道:“老施主,冒昧问一下,您今年高寿了呀?” 老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痴长六十一岁了,不过是在这世上多活了些年头罢了。” 孙悟空在一旁听了,笑着连说三个“好”字,大声说道:“好啊!好啊!
这可是花甲重逢了呀,是个好岁数呢。” 唐僧微微点头,随后又想起之前的事儿,便再次向老者问道:“老施主,您一开始说西天取经难,这是为什么呀?” 老者微微皱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其实真经倒也不是难取,只是这取经的道路实在是艰难险阻,崎岖难行呐。
咱们这儿往西去,距离不过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名叫八百里黄风岭。那山里头住着不少妖怪,厉害着呢。我之所以说取经难,就是因为这个呀。不过,要是论这位小长老刚刚说的,他有许多手段,那或许这路倒也走得通。” 孙悟空一听,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有我老孙和我这师弟在,不管是什么妖怪,量他也不敢来招惹我们,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正说着话呢,只见老者的儿子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摆在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满脸笑意地说道:“请斋啦,请各位长老用餐。” 唐僧一听,赶忙双手合十,神情庄重地开始念诵《启斋经》,为这一餐祈福。这边唐僧的经还没念完几句呢,再看猪八戒,那可真是毫不客气,早就风卷残云般地吞下了一碗饭,那速度,就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等唐僧又念了几句经后,好家伙,这呆子又接连吃下了三碗饭,那嘴巴就没停过,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塞满了饭菜。 孙悟空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这个馕糠的家伙!好家伙,就跟饿鬼投胎似的呀!” 那老王倒是个知趣的人,瞧见猪八戒吃得这么快,心里想着这长老肯定是饿坏了,赶忙说道:“这个长老,想必是着实饿了,快,赶紧给长老添饭来。”
猪八戒听了这话,那可就更来劲了,他这食肠本来就大得很,只见他头也不抬,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拉饭菜,就这么一口气,接连吃了十几碗饭下去,那饭量,着实惊人。反观唐僧和孙悟空,他俩饭量小,各自吃了还不到两碗,就已经觉得饱了。 可猪八戒呢,根本就没要停下的意思,还想着继续吃呢。老王在一旁笑着说道:“仓促之间,也没准备什么好菜,不敢太过劝您吃了,还请长老再吃一点儿吧。”
唐僧和孙悟空赶忙说道:“够了,够了,已经吃饱了,多谢施主。” 猪八戒却不乐意了,嘟囔着说道:“老头儿,你在这儿嘀嘀咕咕说些啥呢!谁跟你在这儿摆弄那些什么算卦的事儿呀,说什么五爻六爻的,我可听不懂,有饭你就只管往这儿添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一顿饭下来,猪八戒把他们一家子准备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可吃完了,他还舔了舔嘴唇,嘴里嘟囔着说才只吃了个半饱呢。 吃完饭,众人帮忙收拾了碗筷等家什,随后就在那门楼下,把竹床、板铺摆放好,准备睡下了,折腾了这一天,也都乏累得很,不多会儿,周围便安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孙悟空就早早地起了床,他先是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径直走到拴马的地方,熟练地解开缰绳,将白马背上的鞍辔等物件仔细整理好,然后轻轻拍了拍马身,准备好驮着行李继续西行。 与此同时,猪八戒也没闲着,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放行李的地方,嘴里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
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不含糊,他把行李重新规整了一番,检查了一下担子里的物品有没有遗漏或者损坏,又用力紧了紧扁担,确保挑起来稳稳当当的。 这边,老者看到师徒三人准备妥当,便赶忙让老伴儿,也就是那位老妈妈,去厨房整治了一些点心和热汤,想着让师徒三人吃了再上路,也好添些力气。
待一切准备停当,唐僧师徒三人来到老者跟前,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地向老者一家致谢,告知他们自己等人要继续赶路了。 老者一脸关切,眼中满是担忧,叮嘱道:“你们这一去啊,要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或者危险的事儿,可一定要记得再回我这茅舍来呀,千万别逞强。”
孙悟空听了这话,咧着嘴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老头儿,您可别说这种没底气的话了。我们出家人,一旦踏上这取经之路,那可是下定决心,绝不走回头路的,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会一往无前,您就放心吧。” 说罢,唐僧翻身上马,孙悟空在前引路,猪八戒挑着担子紧跟其后,师徒三人告别了老者一家,朝着西边的方向,策马挑担,渐行渐远,继续踏上了那充满未知的西行征途。
哎呀!这师徒三人这一去呀,果真是没有好走的路通往那遥远的西域,注定会有邪魔作祟,给他们降下重重灾祸。他们一路前行,走了还不到半日的工夫,就赫然遇到了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 瞧那山的模样,真可谓是险峻非常啊!唐僧骑着马,来到了临近悬崖的地方,他赶忙斜着身子挑起马镫,小心翼翼地探身观看眼前的景象,只见—— 那山啊,高耸入云,直插天际,尽显雄伟;那岭呢,峻峭无比,如刀削斧劈一般,透着股冷峻的气势。
悬崖陡峭得近乎垂直,向下望去,深不见底,仿佛是大地张开的一道幽深大口;山壑更是深得惊人,就好像一直通到了地府之中,透着无尽的阴森神秘。 山间有清泉潺潺流淌,那清脆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各色的野花在山间绽放,娇艳欲滴,为这冷峻的大山增添了几分鲜活的色彩。这山的高度,着实惊人,山顶仿佛直接连接着那九霄云外的青天;而那山涧的深度呢,朝下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仿佛真能瞧见地府的景象一般。
在山的前面,一团团白云聚集在一起,慢悠悠地飘荡着,那模样就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咕嘟咕嘟地涌动着;奇形怪状的石头或立或卧,高高地耸立在各处,仿佛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巨兽,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山林,光是那些千丈万丈高的挟魂崖,就有着说不尽的险峻与恐怖,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亡魂皆冒。 而山崖之后呢,藏着一个个蜿蜒曲折的山洞,据说那里面可是藏龙卧虎的所在。
走进洞中,便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那是洞中的滴水岩在不停地滴着水珠,那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洞中回荡,更添几分幽静与神秘。 再看这山林之中呀,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头上长着枝枝叉叉鹿角的鹿儿,它们在林间蹦蹦跳跳,时而好奇地张望着过往的行人;还有那眼神怯生生的獐子,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它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一副警惕的模样。蜿蜒盘旋的红鳞大蟒,在草丛中时隐时现,吐着信子,透着股子让人胆寒的气息;那白面猿猴呢,则在树枝间上蹿下跳,顽皮地嬉戏玩耍着,显得机灵又活泼。
等到夜晚降临,巴山之中的老虎便开始出没,它们在洞穴周围徘徊,寻找着猎物,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水中的蛟龙也会翻腾出水面,搅起层层波浪,它们游向岸边,朝着洞门的方向游去,那游动的声响,呼啦呼啦的,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草丛里的飞禽,受到了惊扰,呼啦啦地成群飞起,那场面颇为壮观;林中的走兽呢,听到动静,纷纷逃窜,跑得那叫一个慌张急促。
猛然间,一群狼虫呼啸而过,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那嘈杂的声响,吓得人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惊恐万分,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正是这般奇妙又险峻的景象呀,就好像是“当倒洞当当倒洞,洞当当倒洞当山”所描绘的那般,充满了奇妙的韵律与无尽的神秘。那青色的山峦,在阳光或是云雾的映衬下,仿佛被染上了千丈美玉般的色泽;而那层层山峦,又好似被碧纱轻轻笼罩着,周围升腾起万堆烟雾,如梦如幻,却又透着几分让人难以言说的危险气息。
师徒三人正悠然前行,唐僧轻轻勒着缰绳,缓缓催动胯下的白马,银质的马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孙悟空则站在云端,收了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猪八戒挑着担子,一步一挪,那沉甸甸的担子压得他呼哧呼哧直喘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走着。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打量眼前这座巍峨大山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阵旋风毫无预兆地呼啸而起,那风来势极猛,眨眼间便席卷了整个山谷。 唐僧骑在马上,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面露惊恐之色,赶忙朝着空中的孙悟空大声喊道:“悟空,起风了呀!”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孙悟空却镇定自若,在空中稳稳站定,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师父,不就是一阵风嘛,怕它干啥呀!这不过是上天安排的四季里正常出现的风罢了,有啥可害怕的呢!”
唐僧眉头紧皱,着急地说道:“悟空啊,这风可不是一般的风,险恶得很呐,和以往咱们遇到的天风完全不一样啊。” 孙悟空一听,好奇心顿起,歪着头问道:“师父,那您倒是说说,怎么就不一样了呀?” 唐僧抬眼望向那狂风肆虐的四周,一边观察一边缓缓说道: “你瞧瞧这风呀,气势那叫一个恢宏壮阔,威风凛凛地席卷而来,风声飒飒作响,风中裹挟着的东西飘飘摇摇,仿佛是从那渺茫又遥远的碧霄之上奔腾而下,带着无尽的气势。
它刮过山岭的时候,那动静可大了去了,只听得漫山遍野的树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齐声怒吼,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等它冲进树林里,好家伙,成千上万的竹竿瞬间就像疯了似的,疯狂地摇摆晃动,枝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林子都好像要被这风给掀翻了一样。
再看那河岸边上,原本低垂摇曳、柔顺婀娜的垂柳,此刻被这狂风肆虐得连根都晃动起来,粗壮的树根都快被从土里拔出来了,柳条更是胡乱飞舞,抽打着周围的一切;园林之中,那些盛开得正艳的花儿,本是安安静静地绽放着,散发着阵阵芬芳,可这会儿被风一吹,连带着叶片一起被卷到了半空中,飘飘悠悠地四处散落,原本美丽的园子一下子变得凌乱不堪。
江上那些正在收网的渔舟,渔夫们原本正有条不紊地劳作着,可一察觉到这狂风来袭,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赶紧拉紧缆绳,把船死死地固定在岸边,就怕一个不小心,船就会被这风给吹跑了,消失在茫茫江面上;那些正落下船篷的客艇也一样,船夫们惊慌失措,顾不上别的,赶忙抛下船锚,想借着锚的重量让船在这狂风中稳住,一个个都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
在路途之中赶路的征夫们,本就走得辛苦,被这狂风一吹,眼前顿时一片昏黄,啥都看不清了,瞬间就迷失了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转,焦急又无助;山林里那些砍柴的樵夫,挑着重重的柴担,正艰难地往家走呢,这风一来,吹得他们站都站不稳,担子在肩上摇摇晃晃,挑也挑不动,走也走不了,别提多狼狈了。
那仙果林立的树林里,平日里活泼机灵、上蹿下跳的猴子们,这会儿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吱哇乱叫着,纷纷从树上跳下来,四处逃窜,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奇花遍布的花丛中,胆小的鹿儿们更是吓得不轻,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撒开腿就跑,恨不得多长几条腿,瞬间就逃出了花丛,躲到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去了。
再瞧瞧那山崖之前,一颗颗原本高大挺拔、像卫士一样守卫着山崖的桧柏,哪能经得住这狂风如此猛烈的摧残呀,一棵接一棵地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山涧之下,那原本郁郁葱葱、繁茂无比的松篁,叶子也一片片地被风扯落,就像下了一场叶雨似的,随着狂风漫天飞舞,最后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而且呀,这风还裹挟着大量的尘土,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那些沙子石子被风卷着,噼里啪啦地到处迸溅,打在人身上生疼;要是靠近江河湖海,这风更是厉害,能搅得江水、海水像开锅了似的,巨浪翻滚,涛声震天,那场面,仿佛要把这天地都搅个天翻地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