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办，就是价格有点高。”
“贵点没关系，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最好的。”
邹天师这回是真成了“贼首”，以前连泡面都舍不得加调料包的他，现在竟然能轻描淡写地说钱不是问题。
“行啊，只要出钱，一切都好说。”
“不过，这事儿你着急吗？”罗杰问道。
他还没来得及跟瓷器厂谈合作，而7501瓷的烧制需要1400°c的高温，没有专业窑口，根本搞不成。
“挺急的。”
“那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最近腾不出手。”
“啊？那……不急了。”
“你到底急不急啊？”
“不急不急，不过这东西，拿出来得越早，越能显得我厉害不是？”
电话那头，老道士解释了一番，大概意思是，他现在已经接手了老三的工作，成了团伙里专门负责跟各地造假者对接的联络人。
老大那边有什么业务，直接交给他这个新任老三来处理。
“道长，你这种cosplay犯罪分子的操作，我还是头一回见。”
“只能说，要是青铜器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弄点，但要让我专门给你烧瓷器，那就免了。”
“你这要是出点岔子，怕不是得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吧，没事的。”邹天师在电话里满不在乎地说道。
“行吧，你自己当心点。”
罗杰也没再多劝。
道长年纪都这么大了，就算真进去蹲几年，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颐养天年，劝不劝的，其实没啥区别。
不过邹天师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罗杰，该把瓷器的事提上日程了。
要说古玩市场上，最受欢迎的东西，瓷器绝对是排在前列的。
全球市场皆是如此。
等搞清楚安娜那边的海外市场行情后，就能决定到底是主攻西方文物，还是专门做仿古瓷了。
……
虽然已经几个月没见了，但安娜几乎每天都会找罗杰聊天。
偶尔还会开个视频，顺便抱怨两句。
从视频里就能看出来，她在家乡待得挺无聊的。习惯了杭州的热闹繁华，回到那边之后，反倒觉得冷清得慌。
如果不是签证问题，她恐怕早就回来了。
这次的航班从慕尼黑飞往杭州，原定晚上7点落地，结果航班延误，罗杰一直等到八点多，才终于接上人。
许久未见，这位德国姑娘依旧热情得很，见面直接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罗杰早已习惯，也没多抗拒。
然而，就在他刚把安娜抱住的瞬间，忽然察觉到——她身后还站着一对黑人夫妇，正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
那架势，像是在排队等着下一个拥抱似的。
“安娜，你等一下。”
罗杰费了点力气，把姑娘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这两位是？”
“哦，差点忘了介绍。”安娜用颇为流利的中文说道，“他们是山姆和贝拉，来自英国。”
“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因为英国没有直飞杭州的航班。”
说完，她又用英文向那对黑人夫妇介绍起罗杰。
“很高兴认识你，罗先生。”山姆开口了，中文比安娜还标准。
“幸会幸会，山姆先生，还有贝拉女士。”
对方会中文，这倒让罗杰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都跑到杭州这样的城市来了，会点中文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原本，他以为和这对夫妇的交集，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安娜在飞机上偶遇的朋友，见面打个招呼，客套几句，最多给指个路就完事。
谁知这个山姆似乎相当健谈，居然直接热情地介绍起了自己来华的经历，甚至还试探着打听起罗杰的住址，一副想要拉近关系的样子。
罗杰可没兴趣跟他深交，于是故作听不懂，对方的中文表达有问题，随口答道：“我住在杭州市。”
“杭州市哪一片呢？”
“房子里。”罗杰平静地回道。
这个回答，和“你妈是谁？”“我妈生的。”简直是同款风格。
山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整明白该怎么接话，只好换了个话题。
“罗先生，你听说过宁波国际海景度假村吗？我们之前就住在那里。”
“宁波的啊？不太清楚。”
“那真是太遗憾了。”山姆故作惋惜地摇摇头，“本来我还想，如果离得近的话，可以和你探讨一下国际古董贸易的事情，但是现在……”
话还没说完，罗杰忽然抬手打断：“等下。”
他侧过头，望向安娜：“山姆是你介绍来的客户？”
“呃……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安娜耸了耸肩，“不过，他的确是做古董生意的，所以就带他来见见你。”
“你早说啊！”
罗杰眼中顿时闪过精光。
又能挣外汇了！
下一秒，他的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语气亲切得仿佛老朋友重逢一般：“这里不太方便说话，那边有家星巴克，我们边喝边聊吧。”
“好啊。”
山姆看着罗杰的态度变化，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他印象中华夏古董商人该有的样子。
……
一边喝着咖啡，罗杰一边慢慢聊了起来，才搞清楚山姆的来意。
这家伙想买的，竟然是华夏传统文化的古董。
明清时期的要真品，其他时期的则可以接受高仿。
倒不是要那种埃及木乃伊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收藏品。
这也解释了安娜之前的犹豫——
她不确定罗杰愿不愿意把国内的仿古工艺品卖出去。
“安娜，你想多了。”
罗杰笑着摆摆手，“卖给谁不是卖？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市场需求。”
只要不是安娜母亲那种特意定制的假文物，他可没什么心理负担。
在他眼里，国内外客户的唯一区别就是——
卖给外国人能多赚六倍的钱，毕竟美金汇率1比7。
这种好事，除非脑子有问题，否则谁会拒绝？
他很快调整状态，笑着对山姆说道：“山姆先生，明清的真品我手头没有，不过如果您想要元代之前的高仿古玩，我这里倒是有不少。”
“您具体想找哪些东西？”
山姆听完，立刻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了过来：“罗老板，您看看这些。”
罗杰低头看了第一张，差点没稳住表情。
竟然是一枚玉塞。
这黑人……什么癖好？
竟然专门找高仿的这种东西？
罗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黑人抬棺的画面。
非洲那边的丧葬文化本来就挺夸张，难不成现在连汉代贵族的下葬方式都想学？
第二张照片，是一件玉猪。
罗杰的疑惑更深了。
然而，当第三张图片出现在屏幕上时，他的表情立刻变了。
那是一块汉代玉佩，镂雕的白玉龙，造型独特，雕工精美。
更关键的是——
这块玉佩，和他之前做的一件，几乎一模一样！
罗杰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劲……
那块玉佩，早就被当成赃物，被警方收缴了才对。
怎么又出现在山姆手里？
他继续往下翻。
第四张……第五张……
罗杰连着看了十几张照片，心底的疑惑已经完全化作了确定。
山姆手上的这批玉器，全是自己之前卖给郑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