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还是瘸子【番外】
瘸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儿子，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儿子继续交钱给医院，他还想继续治疗。
他的手紧紧抓住病床的栏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儿子站在病床前，无奈地说：“爸，我是真的没钱了。这都一个月了，家里的积蓄全花光了。您就行行好，回家休养吧，家里也一样能养病。”
瘸子缓缓摇头，表示不同意。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没钱交医院费用，他就只能回家。
毕竟，谁家经得起这样耗呢？住在医院，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瘸子躺在床上，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呜咽，看起来十分可怜。
最终，没有自主行动能力、也无法说话的瘸子，在医院治疗一个月后被送回了老家。
儿子请了村里一位亲近的长辈来照顾他。
面对村里人的询问，儿子解释道：“单位一堆事，实在没办法了。我也想守着我爹，但我已经耗了一个月，出钱出力，仁至义尽了。”
瘸子自然不愿意就这样被送回去，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负责照顾他的人姓王，村里人都叫他王叔。
王叔一开始还算尽心，晚上甚至在瘸子的房间里摆了一张行军床，陪他住在一起。
但一个月后，王叔受不了了。
即使瘸子儿子承诺再多钱，他也不愿意继续照顾了。
“他一天到晚嚎，我根本睡不着！”王叔对村里人抱怨。
有人建议：“你可以睡隔壁房间啊。”
王叔翻了个白眼，“我一走，他就开始嚎。你看看我的眼睛！”
他指着自己乌黑的眼圈，向问话的人展示。
其他人点点头，感叹道：“真是辛苦你了！”
王叔接着诉苦：“你是不知道，我做饭水平一般，但只要做得不合他胃口，他就不吃。我喂他的时候，他还把饭菜弄得满身满地都是。我还得给他擦洗，然后送去卫生所。”
说完，王叔摇摇头，“他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干了，太难了。”
随后，他走进村支部，给瘸子儿子打了电话。
省城，瘸子儿子接到电话后，家里爆发了一场争吵。
妻子不满地说：“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把她找回来啊！你和你妹都是你爸的孩子，她也有责任照顾父亲。”
瘸子儿子摇头，“她已经七八年没和家里联系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
妻子更加生气：“因为你爸的事，耽误了多少事，少挣了多少钱！你爸怎么这么多事，烦死了！”
说完，她甩门而出，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瘸子儿子看着颤动的房门，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无奈之下，瘸子儿子只能回去照顾父亲。
他安排好单位的事务，又向大舅哥道了歉，才匆匆赶回村里。
“爹啊，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就别闹了，行吗？”瘸子儿子趴在床前，凑近父亲的耳边说道。
瘸子听到了儿子的话，艰难地张开嘴，含糊地说：“医……院……”
儿子叹了口气，“我们家真的耗不起了。我不是请了人照顾你吗？你别再闹了，行不行？你再闹几次，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我要是没钱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吃喝拉撒还得靠我呢！”
瘸子听完，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抬手，却因为疼痛无法动弹，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儿子。
“就这样吧，你下次再怎么闹，我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儿子转身离开。
他带着从城里买的礼物，挨家挨户地拜访。
他这么做，是因为当初上大学时，村里这几户人家都借过钱给他。
不管是一块、两块，还是最多的十块，他的大学路费就是这样凑齐的。
用一点点钱换一个好名声，他觉得值得。
如果不是为了名声，他甚至可能让父亲就这样离开人世。
但当时在医院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大伯、小叔和姑姑。
他们在场看着，他说不出“不救了”这种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手里有钱。如果有钱还不愿意救生命垂危的父亲，在别人眼里，他就是猪狗不如。
而他，还想走仕途，不能背上不孝的骂名。
瘸子躺在床上，撑了不到一年，最终在不甘中去世。
去世时，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并不在身边。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死去，也没能等到儿子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