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的手僵在半空,被贾母牢牢抓住,他面色铁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正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母亲,您瞧瞧他!这肆意妄为的逆子!玌哥儿与林姑娘即将定亲成婚,此乃天赐的良缘、门当户对的美事。
他身为玌哥儿的兄弟,不但不诚心祝福,反而妄图从中作梗、加以阻拦,此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行径!
如此违背纲常、毫无廉耻的作为,实在是大逆不道,有辱我贾家的门风!我贾家怎会有他这样的不肖子孙!”
贾政怒发冲冠,再次指向贾宝玉怒喝道:“你这孽障,究竟想干什么?莫非认为我这做父亲的管不住你了?
还是你自以为翅膀硬了,能够肆意妄为?我平日对你的教诲,都被你当作了耳旁风吗?今日我若不好好教训你,日后还不知要闯出多大的祸端!”
贾母见贾政如此盛怒,心中颇为过意不去,毕竟是她让鸳鸯把贾政叫来的,可此刻既心疼宝玉又怕他再受惩戒,连忙出声阻拦:
“政儿,你先消消气,莫要这般动怒。他今日这般失态,想必是有难言之隐的。”
贾政一听,情绪愈发激动,大声说道:“难言之隐?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无非是被那些儿女情长迷了心窍,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我怎能不气!”
此时的贾宝玉,早已被贾政吓得面色苍白,身体不停地颤抖。然而,心中对林黛玉的执念还是让他忍不住低着头,用极小却又坚定的声音顶嘴道:
“我与林妹妹情投意合,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贾政听了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几近发狂,怒喝道:
“情投意合?别人?!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瞧瞧自己有何本事!婚姻大事,岂是你这般随意对待?那林姑娘与玌哥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家世、才学还是品行,都相互匹配。
你拿什么跟玌哥儿比?凭你这一身的纨绔习性,还是那毫无建树的庸碌之才?”
贾母听着贾政这番严厉的斥责,心疼不已,赶忙将宝玉拉到身后护着,说道:
“政儿,你莫要再这般责骂宝玉了。他年纪尚小,不过是喜欢林丫头罢了,并无大错!”
贾政听了贾母这话,气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贾母,说道:“母亲,我实在是...... 都不好意思点破他的心思了。
他那是喜欢吗?他不过是贪图人家的美貌罢了,他下贱!”
贾母闻听贾政此言,顿时脸色骤变,眼中满是寒霜,厉声道:“贾政!你太放肆了!竟说出这等粗俗不堪的话来。
宝玉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对林丫头的那份情谊,纯粹真挚,岂容你这般污蔑!”
真是有失体统。宝玉年纪轻轻,情窦初开,对林丫头心生爱慕,这本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你身为父亲,不但不加以引导,反而恶语相向,如此行径,岂是为人父者该有的作为?”
贾政听了贾母的训斥,心中虽有不服,但也不敢再强硬反驳,极为注重礼教的他只得躬身低头,说道:
“母亲息怒,是儿子言语不当。只是宝玉此举,实在让儿子忧心。这乃是玌哥儿的婚姻大事,他却任性而为,若不及时纠正,恐生大祸。”
贾母冷哼一声,道:“祸从何来?不过是你自己心胸狭隘,容不得孩子们有半分真情。我看你是被这家族的繁文缛节、功名利禄迷了心窍。”
贾政听到贾母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祸从哪来母亲您不知道吗!若真让宝玉这般胡闹,您看玌哥儿会受这气!
您要不要去看看珍哥儿什么情况?!到现在也还没能翻身睡觉,床都下不来!
贾政听到贾母这番话,抬起头看向贾母,嘴唇颤抖着说道:“母亲,儿子一心为了家族,您却如此指责儿子,儿子实在是......”
贾母说道:“都莫要再说了,既然此事已成定局,宝玉你也莫要再执拗。”
贾宝玉满脸泪痕,倔强地说道:“老祖宗,我......”
贾母打断他道:“宝玉,莫要再说,这是命数。”
贾政见此,心中满是对贾宝玉感到无尽的失望与无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不管了,随母亲做主吧!”
说完,深深看了贾宝玉一眼后,面无表情转身甩袖而去。
贾母望着贾政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仍在抽泣的贾宝玉,眼中满是疼惜。
“宝玉啊,莫要再哭了,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接受。” 贾母缓缓说道。
经过贾政这一番训斥,贾宝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放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贾母,“老祖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与林妹妹真的就这样无缘了?”
贾母无奈地摇摇头,“宝玉,这世间之事,大多不由人。林丫头和玌哥儿的婚事,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你且收收心,日后总会有你的姻缘。
这些日子我找些好看的姑娘来与你见见,说不定其中就有你的意中人。”
贾母自小就将贾宝玉养在身边,怎会不知他爱吃丫环嘴上胭脂以及与袭人偷尝禁果的性子,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正如她所说的“宝玉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
贾宝玉听了贾母这话,心中虽仍对与黛玉的感情难以忘怀,但又不忍违背贾母的一番好意,只得勉强点点头,哽咽着说:
“老祖宗,我知道了。”
贾母见他这般模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是乖孩子。你也别整日闷在屋里,出去走走,散散心。”
“老祖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贾宝玉突然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然。
贾母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只是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贾宝玉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身影在门外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
荣国府大门处,茗烟恭敬地上前说道:“宝二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贾宝玉微微颔首,身形一闪便上了马车,未言去处,只吩咐茗烟启程。马车徐徐前行,车外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却似乎全然进不了他的耳。
坐在车内,贾宝玉眉头紧锁,目光游离不定,不知其思绪飘向何方;最终,他的眼神聚焦,变得清澈而明亮!
“林妹妹,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