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对余莺儿的大力深有体会,自是相信她绝非存心,召来江诚问话,也是清楚丽嫔走这一趟必有翊坤宫的授意。
年羹尧在西北征战,年世兰是他的妹妹,过问这事在情理之中。
合理圆回自己所为后,胤禛将提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启禀皇上,华妃娘娘划伤了额角,微臣配了祛疤的肌雪膏,细细养上几日便能无碍。”
江诚只犹豫了一息就选择据实相告。太医院众多太医,因一桩小事欺君实不值当。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的胳膊最少要百天方可痊愈,怎么其他人在莺儿手里受的是不痛不痒的小伤?
胤禛不平衡了,不痛快了。
“焦进,挑些药材首饰送去翊坤宫,让华妃安心养伤。”
“嗻。”
皇上不开私库,这么随口一说,焦进就了然了。此事华妃扣不到玥妃娘娘身上。
燕喜堂里,余莺儿吃着蜜梨汤,着手解决起了来自后方的忧患。
“兰嬷嬷,本宫要递信出宫,悄悄的,连皇上也不能知道。”
兰娜一看屋内没有第三人,就晓得她这新主子有事要她去办了。
“奴婢全听娘娘吩咐。”
“嬷嬷你识字吗?本宫认得的字不多。”她的字有一丁点儿难看。
“娘娘口述,奴婢代为写下即可。”
兰娜点亮了敏锐的宫斗意识,不由为余莺儿的谨慎感到欣慰。
你说她被利用了?拜托,有用之人才有利用价值好嘛!哪个做宫女的没想过当最尊贵那位的嬷嬷?
圣祖爷时伺候庶妃不成,没准这回伺候玥妃就成了。
想得格外长远的兰娜热血沸腾,磨墨、铺信,摆足了架势。
“额娘亲启:莺儿幼时丧母,随慈父半生漂泊,不得已入宫为婢,今上天护佑,有额娘之亲缘……”
“……唯望额娘与阿玛庇护莺儿之亲族。倘若将来有需莺儿相助之处,莺儿一定结草衔环以报额娘阿玛大恩。莺儿敬上。”
余莺儿学着戏文里的词信口瞎编,通篇废话,惟有重复多遍的保护亲爹和亲族满是真心。
“娘娘,您太苦了!奴婢、奴婢定然会护好娘娘!”
信写好了,梨汤也喝完了,余莺儿被兰娜真情实意的一声吼惊得身子一歪,差点扔了汤碗。
她刚想发怒,转头就和泪眼婆娑的兰娜四目相对,呵斥的话卡在喉咙。
“兰嬷嬷,你怎么哭了?”
“炭火烟大,熏了奴婢的眼睛。奴婢失仪,请娘娘恕罪。”
她这屋燃的是银骨炭,又用铜丝罩爇之,一丝烟气也无。兰嬷嬷寻的藉口虽有些离谱,可善解人意的她是不会拆穿的。
“无事,这封信尽早送至额娘手中。”
“奴婢遵命。”
兰娜封好信急步出了内室,她也意识到自己举止失当了。娘娘的年纪和她的侄女相仿,她感怀之下难免对娘娘生出怜惜。
余莺儿对此半点不知情,借着莫须有的伤推掉小半月的请安,成日窝在燕喜堂拿木头人练手,争取做到不伤人骨头只伤人皮肉。
连续多日的“劈砍”声、支离破碎的人形木头,都对胤禛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各式珍宝源源不断送入燕喜堂,胤禛希望他的玥妃看在宝贝的份上不计较送到翊坤宫那点微乎其微的首饰。
只是他注定是失望了。
宝贝越多,余莺儿越有干劲。请安前夕,她从一日“劈”两个时辰增加到四个时辰,御膳房烧火的木柴都堆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