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清水秀、静谧祥和的小村落,住着年轻农夫马天荣,二十好几的他,却被命运无情捉弄。年纪轻轻,妻子就早早离世,留下他形单影只。想再续弦,可囊中羞涩,只能日复一日,孤独地在这世间讨生活。
这天,阳光暖烘烘地洒在田野上,马天荣像往常一样在田里劳作。禾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可怜的汉子叹息。他正忙得汗流浃背,一抬头,竟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袅袅婷婷地从田间走来。这少妇妆容精致,衣着华丽,迈着轻盈的步伐,直接穿过禾苗,沿着田埂,来到马天荣面前。她面色红润,恰似春日盛开的桃花,身姿婀娜,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马天荣看呆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姑娘咋一个人在这田间晃悠?莫不是迷路了?他本就生性诙谐,又见这么个漂亮媳妇在这荒郊野外,便半开玩笑地搭话:“哟,妹子,这田间小道弯弯绕绕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少妇听了,非但不恼,还微微垂眸,轻声笑道:“大哥,我不太认得路,这荒郊野外的,我心里怪害怕的。”
马天荣一听,愈发觉得这少妇不对劲,脑袋里突然冒出个调皮念头,笑嘻嘻地说:“妹子,你瞧这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你一个女娃子在这儿乱走,多危险呐。要不,你跟了我吧?大白天的,可别再乱走啦。”少妇听了,并未像马天荣预想中那样破口大骂,反而略带羞涩地说:“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呀,青天白日的,哪能说这种事儿。”
马天荣嘿嘿一笑,接着打趣:“我开个玩笑嘛。妹子要是不嫌弃,找个晚上,到我那小屋里,我把大门一关,就咱俩,多自在。”少妇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好吧,既然大哥这么诚心,我今儿就不跟你计较。你可记好了,明晚,你关好门,我就来。”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转身离去。
马天荣站在田里,心里乐开了花,差点没蹦起来。他一边往家走,一边美滋滋地想:“嘿,今天可真是走大运了,我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当晚,马天荣早早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心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半夜时分,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阵叩门声。马天荣“嗖”地一下打开门,只见少妇亭亭玉立在门口,月光洒在她身上,宛如披着一层银纱,美得如梦似幻。
从那夜起,两人便亲昵起来。马天荣抱着少妇,只觉她肌肤嫩滑,如同刚剥壳的鸡蛋。他好奇心顿起,凑近用火烧了一下,这一烧,可把他惊到了。少妇的皮肤瞬间变得像婴儿般红嫩,薄得近乎透明,全身还长出细细绒毛。马天荣心里一惊:“这女人到底啥来头?咋和常人不一样呢?”再瞧她行动间透着的机灵劲儿,忍不住嘀咕:“难不成是只狐狸?”
他忍不住开玩笑问道:“妹子,你不会是狐仙吧?”少妇听了,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笑:“大哥,你瞧我这样子,哪像狐仙啦?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承认吧,我确实是只小狐狸。”
马天荣又惊又喜,心想:“既然是狐仙,肯定能帮我这个穷小子。我这么穷,要是她能给我点钱,我就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能再娶个媳妇,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第二天晚上,少妇如期而至。马天荣小心翼翼地开口:“妹子,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帮我。我家穷得叮当响,你能不能给我点钱,让我也能像别人一样过得好点?”少妇听了,微微皱眉,有点不高兴地说:“大哥,我们虽是仙,也不是不能给你钱,可你这么直白地要,算怎么回事嘛。不过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会满足你的。”
第三天晚上,马天荣一见到少妇,就像讨债似的问:“妹子,你答应给我的钱呢?可别说话不算数啊。”少妇故作惊讶:“哎呀,大哥,我刚才一高兴,还真给忘了。”
马天荣不依不饶:“妹子,你都答应我的,可不能说忘就忘,快给我吧。”少妇笑着哄他:“好吧,大哥,今天给不了,明晚肯定带来。”
可一连好几天,每次马天荣要钱,少妇不是说忘了,就是说时候未到。马天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日愁眉苦脸。
终于有一天,少妇来到马天荣家,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银子。银子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约莫五六两重,边缘微微翘起,纹路细腻精致,看着就招人稀罕。马天荣眼睛瞪得溜圆,像看到了稀世珍宝,连忙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好,藏进木匣子里。此后,他整天都神清气爽,走路都哼着小曲儿。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半年后的一天,马天荣家里突发急事,急需用钱。他满心欢喜地打开匣子,拿出银子,想着找朋友或邻居应应急。结果邻居拿起来一看,哈哈大笑:“你这哪是银子,分明是锡嘛!”马天荣不信,用牙一咬,“锡”真就掉了一块,就像咬掉一口雪糕。他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把“银子”收回来,一路小跑回了家。
晚上,少妇一来,马天荣就火冒三丈,指着她质问道:“妹子,你可太坑我了!拿锡当银子糊弄我,把我当傻子耍呢?”
少妇却笑嘻嘻地说道:“大哥,你可怪不得我!瞅瞅你自己,命薄得像张纸,真金白银到你手里,你都压不住。再说了,这锡虽说不是金,可这都是月老早就安排好的,人力哪能改变呀!”
马天荣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可又拿她没办法,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笑话我了。可你这给的东西又不能当钱花,有啥用啊!”
谁能想到,没几天,少妇突然拿着三两金子递给马天荣,一本正经地说:“大哥,我知道你老跟我要金子。可你这命啊,和真金白银没缘分。这三两金子,就当是我这个妇人给你的娶媳妇钱,也算是跟你告个别啦。”
马天荣一听,急得跳脚:“妹子,你这不是瞎扯嘛!我啥时候说要娶媳妇了?我连从哪儿找媳妇都不知道呢!”
少妇双手抱胸,笑得一脸神秘:“大哥,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就得这么说。这可是月老定的,可不是我乱说。”
马天荣心里一紧,疑惑地问:“妹子,你今天咋突然说这么沉重的话?搞得像要跟我告别似的,咱俩不是一直好好的嘛?”
少妇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大哥,你想想,我每天摸黑来找你,这哪是长久之计呀。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总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跟我纠缠下去。我今天就是想跟你彻底说清楚,以后各走各的路。”
说着说着,天已经蒙蒙亮了。少妇朝着马天荣挥了挥手,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然后拿出一点黄色粉末,叮嘱道:“大哥,以后你要是有点小毛病,吃点这个应该能好。”说完,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还真有个媒婆风风火火地来到马天荣家。马天荣又惊又喜,可心里也犯嘀咕,担心是少妇又在捉弄他。媒婆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问:“马大哥,你理想中的媳妇是啥样的呀?”
马天荣想起少妇那国色天香的模样,不禁有点小骄傲,挺直了腰杆说:“那当然得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啦!”
媒婆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大哥,你可别太挑剔啦,国色天香的美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呀!”
媒婆一扭一扭地走到马天荣面前,翘起兰花指,尖着嗓子说:“公子啊,我给你找的那姑娘,长相可是一等一的好。她的美呀,介于美人和丑女之间,不张扬,但是特别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马天荣一听,心里痒痒的,赶忙追问:“那,那这聘金得多少呀?”媒婆眼睛滴溜一转,伸出四个手指晃了晃,又晃了晃五个手指,故弄玄虚地说:“大概啊,这个数,四到五两银子。”
马天荣心里一盘算,觉得这价格还能接受。不过他这人实在,心想:这钱可不能花得不明不白,得亲眼看看人才行。于是就跟媒婆说:“我不是嫌贵,但是我得亲眼见见那姑娘,不亲眼瞧一瞧,我心里不踏实。”
媒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马公子可真难缠,那些良家姑娘哪能随便见人呐!忙赔着笑脸说:“公子啊,这可有点难办了。那姑娘家是正经人家,我怕她不肯见外人。”
马天荣不依不饶,一个劲儿地央求:“您看您是介绍人,您再帮我想想办法呗。”媒婆实在没办法,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一拍大腿说:“公子啊,这样吧,您跟我一起去那姑娘家。我找个机会让你们见一面,就当是偶然碰上,您看咋样?”
马天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那个村子,媒婆让马天荣在村子外等着,自己先下去了。马天荣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抓,不停地琢磨:那姑娘到底长啥样呢?是像仙女一样漂亮,还是真像媒婆说的那样耐看呢?
过了好一会儿,媒婆才满脸笑容地跑出来,兴奋地说:“公子啊,成了成了!我跟您说,我和那姑娘是表亲,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我刚看到她了,她正坐在屋子里,让丫鬟给她挠痒痒呢,趴在床上,露出一小截胳膊肘,可爱极了!公子,您现在就假装去拜访我表亲,从她屋子路过,保证能看得清清楚楚。”
马天荣一听,觉得挺有意思,就跟着媒婆进了村子。到了姑娘住的屋子跟前,媒婆热情地让人去通知姑娘说表亲来了。马天荣假装不经意地从屋子旁边走过,眼睛偷偷一瞅。这一瞅,还真像媒婆说的那样,姑娘脸蛋算不上绝美,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看着很舒服。马天荣心里当时就有点心动了。
从姑娘家出来后,媒婆就开始和马天荣商量聘金的事儿。马天荣问:“媒婆啊,这聘金到底咋算呀?”
媒婆笑着说:“公子啊,您看这姑娘,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百里挑一的。您呐,也不用给太多,一两银子就能把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娶过门儿。”
马天荣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心说:这媒婆还真好说话,本来我也没打算给太多。于是就说:“行吧,我也不能太寒碜,一两五银子,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多可真没有。”
媒婆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少,但也不好再争,只好答应下来。
本来就三两金子,给了媒婆好处费,又给写文书的人报酬,三两金子就全花出去了,一分都没剩。马天荣却觉得这买卖太划算了。
后来,挑了个好日子,马天荣欢欢喜喜地去把姑娘娶回了家。可一进洞房,他就傻眼了。这哪是什么娇俏女子啊!只见姑娘胸背驼得厉害,像个虾米;脖子缩着,跟乌龟脑袋似的;再往裙子底下一看,好家伙,那脚像艘大莲船,足足有一尺长!
马天荣当时就懵了,心里懊悔不已,暗暗叫苦:“这也太丑了吧!和媒婆说的简直天差地别啊!”可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仿佛能听到狐仙在一旁偷笑,那笑声仿佛在说:“哼,让你贪心,让你被表象迷惑,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故事到这儿,那个爱讲故事的异史氏又有话说了。他摇头晃脑地说:“这个姑娘,一会儿看着挺好,一会儿又变成这副模样,说不定是狐仙在自嘲自己以前说的话呢。不过啊,从这事儿也能看出因果报应。我觉得啊,没有祖宗几辈子的积德行善,哪能当上好官;自己几辈子不做好事,又怎么能娶到好老婆呢。相信因果的人,肯定不会觉得我这话是瞎编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