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会结束后的那个夜晚,星城市委大院的灯光亮到凌晨。
一场有关“机制系统是否继续深入推进”的争论,已在会议室内尘埃落定——李一凡用一组真实数据、三个案件实例和一次干部画像样本,彻底堵住了质疑者的嘴。
财政、人社系统的代表虽然面色铁青,却再无言语。
但这并不意味着反扑停止,反而是真正抵触的力量,开始从明转暗。
第二天上午,市财政局三层小会议室,一场非正式的“午前会谈”正在进行。
出席者除财政局几位中层骨干,还有来自人社、医保、经信等部门的“朋友”。他们围坐在一张椭圆会议桌旁,神情严肃。
“他们这是打算连‘岗位安排’都交给那套破系统?”一名人社处长忍不住低声抱怨,“以后我们还怎么管人?配岗还得让算法打分?”
财政预算处副主任摇摇头:“不是不能配合,但你看现在,原来只要我们签个意见,现在不但要按系统打分,还要过纪委审批……李一凡这是在拆我们所有人的权。”
这句话,引起了低低的附和。
“关键是,他有巡视组撑腰,常委会上谁敢真反对?市长都不吭声了。”
“老唐不是也开会了么?之前他可差点是常务副市长。”
“呵,他现在不吭声,你以为真服了?这仗,还没完。”
这些中层骨干说得含蓄,但每个字里都带着一种被架空、被压制的不甘。
“……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医保局一位副处长低声说,“不然再下去,轮到我们调岗的那天,就连申诉渠道都没有了。”
会场陷入短暂沉默。
他们不是要公开对抗,而是在寻找制度漏洞之外的‘缝隙’——或舆论,或督察,或“试点副作用反馈报告”。
他们知道,机制系统本身没有问题,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它背后那位几乎掌控全城资源的市委书记李一凡。
与此同时,在星城市委组织部,何国庆正在逐一审阅即将启动的“机制适配评估”首批名单。
桌上,摞着一叠干部画像评估报告,每一份都附有岗位胜任能力、近三年履职效能评分,以及“机制系统流程偏离度”备注项。
这些数据不是用来直接裁人,但已经可以用作“组织调整”的参考依据。
何国庆拿起一份档案,封面写着——
李峰,市金融管理局局长,副厅级
他眉头一皱。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前几轮机制推广中,金融管理局是典型的“半合作”单位,凡机制平台触及金融政策环节,李峰总会以“敏感”“需省厅批准”为由搪塞过去。
“这人,不能再留在核心环节。”
他拿起红笔,在档案上画了一个圈,随即批给市委秘书长梁国涛——“建议调离现岗位,待安排其他协调岗位,降低系统敏感度。”
梁国涛很快批示:“同意,进入第一批组织系统适配预案。”
这份指令并未立即执行,但一旦机制系统与组织系统正式并网,那些“流程偏离度过高”的干部,将自动触发“重新评估”程序,不需要一纸诏令,也能让人从核心退出。
李一凡的算盘,从不是“大开大合”的清洗,而是用制度构建一套无声的排异系统。
当天傍晚,《星城市新闻联播》播出一条看似平常的报道:
“市委组织部将于下周启动‘2025年度干部综合评价体系改革试点’,试点内容包括:岗位适配度评估、跨部门协同指数评测、制度执行反馈整合机制……”
画面中,组织部长何国庆出镜,背后投影显示“机制匹配度”四个淡蓝色大字。
次日,多个微信群悄然转发了一个“未署名”的帖子:
【制度之手已伸向组织系统,干部是否变成数据标签?谁来守住人事权的底线?】
虽然传播不广,但财政、人社、医保系统内部,已有人借此文章开始低调发酵。
有些人,在酝酿一场非制度的反弹。
此时的李一凡正在办公室内,接待刚从四九城返回的老熟人——
中组部干部三局的林子安。
“你知道吧,昨天你们这套机制匹配方案在中组部讨论会上引发争议。”林子安语气不轻不重,“有人说这是好事,数据化;也有人说,你是在用技术手段绑架组织权。”
李一凡静静地听着,缓缓倒了两杯茶。
“我不是绑架组织系统,我是给它一次真正洗牌的机会。”
“你们不是年年说要推进‘年轻化、结构优化、能力导向’吗?我现在给你一个工具,一个能精准识别‘谁该上,谁该退’的系统。”
林子安沉默片刻,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第一批?”
李一凡语气平静:“三周后。市委组织部、机制平台、纪委三方共推,公开通报,设反馈通道,阳光运作。”
林子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明白,一场关于组织系统运行逻辑的变革,已经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