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骜闻言下意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老爸的形象:踏实、可靠、乐于助人、人品没的说,但缺乏进取精神,有点小富即安,虽然也没富过,反正是个非常典型的老实人;这种性格和眼前二叔此等张扬、自信且的确有点手段的类型比起来,自然从各方各面都会处于劣势的,尤其是生长在这个人情大于规矩的社会里。
而在情场上则更不用说,老实人在这个领域基本就是吃瘪的代言词。
老妈年轻的照片有不少,的确是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所以二叔是怎么输的呢?自问在这方面颇有见地,却对这个事一时没了答案,看来得有机会回去亲口问问去才行。
思绪随后被水欢的提问打断,她道:
“‘蒙古大夫’这个说法我听好多人说过,的确是贬义居多,但我一直没理解,为啥它会成形容医术不过关的词儿呢?”
项骜回道:
“因为从匈奴到蒙古帝国,草原游牧民族在整个古典到封建时代都没有专职的医生;由于牲畜是主要生产资料,所以掌握一定原始医学知识的人,都会优先去当兽医,这也导致此类人一般都是身兼数职的,比如萨满里的巫师、兽医,最后才是捎带脚给人治疗的。
一般流程是先做一通法事祈福一下,再按照给动物一样的药方给人使一遍,然后能不能行就看天意了。
另外,常年征战导致战创伤非常多,这类医生处理的又很粗糙,死亡率和伤残率特别高,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草原上的大夫不靠谱,被他们下药通常生死对半开,而提到游牧大家最先想到的基本都是蒙古,那‘蒙古大夫’这个词也就诞生了。”
“一群常年给牲畜看病的人偶尔也给人看病,然后经常药到病不除,时间长了名声便臭了——原来如此!懂了!”
项骜答完又看向二叔,问:
“这么多年,您没再找个二婶?”
“嗨,我这种情况,没房没地没车,天天和一群牲口混在一起,谁愿意跟我?”
“那未来有什么打算?一直在这里当兽医?”
“目前先这样吧,以后......我没想过以后。”
“我看了一下您这边的养殖规模,大概就是一个人能照看过来的极限了,每年能有多少进项?”
“牛羊肉价格高的时候能卖个2万来块,如果羊毛长势良好还能多赚点,但基本不会超过3万;问这个干啥?难道你有发财的道儿?”
这话从口气到内容都明显是开玩笑的,他却没想到项骜很认真的点了下头,道:
“等我回去,给您投资,弄一个上规模的大型农场,这么好的养殖条件不能浪费了,还有羊毛这一块我觉着有搞头,进口国外流水线,学学新西兰、澳大利亚那边的经验,产量上来后往国内销,绝对能赚大钱。”
“好家伙,小子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能吹,你给我投资?你能投多少?”
“具体我得找个明白人规划一下,但500万以内没问题,按照这里的土地承包价格,支起一个面积1000亩左右的综合农场绰绰有余。”
话说至此,二叔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
“你认真的?”
“必须的,您留个联系方式,我会再回来的,做这点事也算报今天的救命之恩。”
“这个谈不上,我最多也就是救了你那匹马的命而已。”
“非也,如果不是您在附近设置了这么多铁丝网缠住了‘十字路口’的车队,我俩早死了。”
“你要这么说倒也对;行,我看时间不早,你俩赶紧休息一会儿吧,我这里条件肯定不怎么样,凑合一下,等天亮了我找小道送你们回去。”
“嗯。”
随后二叔找了一间空房,收拾了一下给两人住下,不过项骜是不敢脱衣服,因为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水欢也是和衣而眠。
在睡觉前,小姑娘问道:
“有句话我其实刚才想问来着,但感觉不太合适就没敢说。”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说我更像我二叔而不像我爸?”
水欢躲在被子里露出的小脑袋点了点头,项骜遂接着道:
“其实并不像,你只是看了表现,觉着他这种喜欢折腾、冒险、交际和我的情况有些类似,实际上内核完全不同。
我一直以来秉承的都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虽然干了这么多风险极大的事,但每个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不然让我自己选,我不会没事找刺激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喜欢逞凶斗狠,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讲道理的前提下,保护我在乎的,兄弟、爱人等等吧。
而二叔这人,非要说和谁像的话,其实与余杭是一路的,有点花花公子的潜质,还有点脾气和手段,与我不是一回事。”
“这么说也有道理,他的行为动机和初衷与你不一样。”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咱们只是听过短短一段自述了解的他,这和真实的他肯定还有很大距离。”
“嗯。但说到余杭,好久没这个人消息了,干嘛去了?考上大学了吗?”
“考上了,家里花钱跑了跑关系上了个二本吧,反正只按照这小子的成绩是上不了的。
但他最近好像和一个女的纠缠不清,惹了一些麻烦。
而且认识这么久了,我前阵子才知道一个秘密。”
“余杭那个渣男做派,在女人身上惹麻烦太正常了。那秘密是什么?”
“他比我小一岁。”
“啊??他不是比你高两级吗?咱俩上高一的时候他上高三,现在咱们高二了他上大一,那怎么可能比你还小呢?”
“余杭虚报年龄了,还早上了一年学,我是七岁,他是六岁,如此里外里加一起就成这样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离了姑娘活不了真是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什么意思?”水欢问罢随即便有了答案,就紧接着道:
“我知道了!他不会是看上哪个小女孩,但年龄不一样,然后非要提前上学跟人家当同学吧?”
“完全正确。”
“我的天,那时候他才多大啊就知道这些?我听说有些早熟的小男孩在小学时就有喜欢的人,可干这事时余杭应该还是幼儿园的年纪吧?”
“这个怎么说呢,有些东西真是天生的,属于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比如他自带的技能便是吸引异性,哄姑娘开心那的能耐我见识过几次,堪称‘天上有地下无’。
再说我吧,在你知道的7岁打初中生之前,我能清晰记得的人生第一场实战是在幼儿园中班,那会儿我才4岁。
班里的老师会在每周的周五开放玩具限制,就是能把家里的玩具带过去一起玩,我当年有个特别喜欢的机器人,叫‘超鹰霸’,当然这是引进国内后翻译的叫法,正经的原装名称应该叫‘大伊卡洛斯’,隶属于‘战队系列’中的‘鸟人战队’,而后来风靡小学的‘恐龙战队’也属于这个系列的。
我带着这个去了,当即成了最靓的仔,因为别人拿的都是最多巴掌大的小玩意儿,但我这个却足有将近50公分高,赶上大半个小孩了,所以对同龄人是非常震撼的。
然后全班都来巴结我,想玩玩我的玩具,结果那天结束时候有几个孩子抱着它不想还回来,还说要用自己的跟我换,我一看全都是些个破烂,才不稀罕要,怎么可能用它们换走我最心爱的东西?
然后是他们在我明确拒绝后仍然不还,我去找老师,老师说了一堆同学之间要互相友爱的屁话,最可恶的是让我借给出去玩一天,明天再换回来。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一个人在睡觉的那间屋里,把对面四个孩子全给打到连哭都哭不出来,当时是谁要再哭我会马上一巴掌扇过去,扇到完全没动静了为止。
他们家长来时和我爸妈大吵了一架,不过没赔钱,因为当年人都比较皮实,没打出什么特别严重的伤来一般都会口头解决。
从那以后,这四个货连撒尿都不敢我和同处一室,要我尿完了才去。
所以呢,我这种打架的能力就好比余杭撩妹的能力,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
水欢托腮静静的听完后笑道:
“你总是在这事上谦虚。”
“什么事?”
“当然是吸引异性的事咯,我以前又不是没说过;反正我没发现喜欢他的女孩有喜欢你的多。”
“那是你不了解他而已。”
“嗨,了解又能怎么样?都是贪图一夜之欢的风流罢了,和来一个便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没法比。”
“啧,这话说的有点危险啊,咱们换个话题;不对,换什么话题,赶紧睡觉才是正事,你要睡不着我哄你。”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随后项骜将水欢慢慢拍着有了困意,而后者刚睡着不到一分钟,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声,吓得她一下从床上就蹦起来了,并道:
“不会是那些人又追过来了吧?”
前者侧耳听了一下,接着说:
“不像,外面的枪声很稀疏,和‘十足路口’盗猎团伙火力全开的风格不一样,要是他们来的话得比这个‘热闹’多了;而且除了这个好像还有什么动物的嘶吼,但我没听过,分辨不出具体种类。
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看一眼,看看二叔是不是需要帮忙。
在我回来之前,门千万锁好了,听见没?”
水欢抱着被子点了点头,并道:
“你一定小心着点。”
“嗯,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