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坎黛拉跑到罗德岛避难之际,市政厅已经被愤怒的民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换做以前,感染者问题还不至于闹这么大。但时代变了,长久以来锲而不舍的宣传使不少人第一次接触关于矿石病的科学知识,感染者妖魔化的滤镜大大减少,人们发现感染者也是人,他们和自己并无不同,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也有喜怒哀乐。透过歧视感染者的这层纱窗,他们寻到了更令人恼火的东西。
贪赃枉法和殖民掠夺。
人们开始将矛头直指市政厅,也就是坎黛拉,而部分察觉到外因的知识分子们,甚至已经将眼光投向了多索雷斯以外的世界,坡利瓦尔以及泰拉大陆。
“坎黛拉出来给我们个解释!为什么要镇压示威人群!为什么要歧视感染者?!”
“没错!我们只是和平示威,我们没有触犯法律,你凭什么动手!”
更有甚者直接喊出了“反对莱塔尼亚和哥伦比亚殖民,玻利瓦尔独立”的口号,属实把一众大伙震撼的不轻。
坎黛拉溜号前曾嘱托市政厅的守卫们保护好大楼,这可苦了这些冤种了。你说这些气势汹汹的民众,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保不齐惹怒了他们,被当街打死都有可能,他们就这点人手,还不够塞牙缝的。
“坎黛拉去哪了?让她出来!!!”
人群们在为首者的带领下齐声大喝道:
“让坎黛拉出来!!!”
守卫的脑筋历经九曲十八弯,对民众们大喊道:
“坎黛拉市长在与江徽小姐议事,很快就会出结果的,你们不要心急!”
民众更不买账了,什么狗屁议事,分明是想着如何秋后算账吧?
“不能再等了!”忽有一人振臂高呼,“时间越拖越危险,如果我们还想得到我们应有的一切,就必须采取行动!”
守卫大恐,傻大春,你要干什么?!
“你们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江徽小姐来了饶不了你们!”守卫搬出无往不利的金字招牌,“当心江徽小姐杀你们的头!”
人群倏尔一静,躁动顿时平息,守卫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是把这些刁民震慑住了。
不愧是江徽,她的凶名就是好用!
“老弟,你有没有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经同事点醒,说这话的守卫向人群中的目光接去,霎时身体凉了半截。
不管男女老少,他们的眼神中皆流淌着能将一切熔化的火焰,然而却予人冰冷蚀骨之感,犹如荒野中的怒兽。
空气中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压抑,如果守卫的目光往下移动个几厘米就会发现,那是人们的拳头攥紧的信号。
没有人说话,但这即将而来的怒吼在所有人的心底回荡,狂热的心脏犹如炸药桶,只差有人把它点燃。
若是江徽在场,她一定能想起久远的回忆,当年打进切尔诺伯格的整合运动,就是这模样。
“咕嘟。”(咽口水声)
守卫悲戚地发现,他好像说错话了,他的双腿像是一个弦一样绷着,若能再选一次,他绝对不会傻乎乎地威胁这些人。
沉闷的空气中炸出一声惊雷,只有一个字。
“打!!!”
与此同时,守卫撒腿就跑,他不敢往身后看,他害怕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张狰狞的脸庞。
他听到了拳头击打肉体的闷响和重伤者临死前的哀嚎,二者混杂于一起,共同演奏了多索雷斯最炸裂的交响乐。
“穿制服的是坎黛拉的狗腿子!”
守卫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赶紧把这身显眼的衣服脱了,不然小命难保。
“戴帽子的是坎黛拉的狗腿子!”
幸存的守卫们纷纷将帽子丢弃,这么多的帽子抛在空中,几乎能遮住太阳。
“手上有武器的是坎黛拉的狗腿子!”
守卫们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有武器,有人回头想要还击,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急追而来的人潮活生生地淹没,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仓皇失措地把武器随手丢在地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民众,或是说,现在是暴徒们,一路走一路捡,幸亏守卫爆了一地装备。
这场声势浩大的暴乱迅速席卷了多索雷斯,不想掺和进来的家家户户识相地提前把窗门紧闭,以示自己保持中立。
“老兄,城市里发生了什么?”
“市民们冲进了市政厅,打死了好几个市长的守卫。”
“为什么要反抗市长?”
“因为愿意帮我们说话的好人被市长派人杀害了……等等,你干什么?”
“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弄死这帮混账东西!”
生活在城市外围的感染者们这样说着。
既然有人为我们站台,那我们就帮他们上台。谁敢让他们下课,那我们就让谁毙业!
城市内的大火烧的非常旺盛,城市外围也不遑多让。成群自发组织起来的感染者们或拿着工铲,或拿着菜刀,要不然就是自制的武器,共同向市中心进发。
“打倒坎黛拉!打倒江徽!让她们滚出去!”
不同于以往的唯唯诺诺,人们拿着武器公开高喊着与江徽作对的声音,向着前方进发。
“多索雷斯是多索雷斯人的多索雷斯!”
税警队总部
“他妈的,这群人无法无天了!”
哐当一声响,保罗一拳砸在会议桌上,然后手疼的直发抖。
其他人正襟危坐,神色坚毅地目视前方,只要江徽一声令下,税警队就会如饿虎出笼般将这稍具雏形的风暴直接扼杀。
江徽玩味地环顾四周,道:“好了,该你们选择站队了。”
保罗小伙立正了:“江徽小姐呆毛所指,我心之所向!”
江徽瞥了保罗一眼,非常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老娘都那么厉害了,还贪图这点权力干什么?懂不懂揣摩上峰心意啊?
“请江徽小姐明示!”
保罗见情况不对,立马怂了,能屈能伸的态度让稍微挽回了江徽对他的评价。
坐在旁边的德斯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自动弩,顶在了江徽的太阳穴上。
“德斯,你在干什么?!!”
其他人见德斯竟如此大逆不道,连忙呼叫守在门口的卫士。
卫士进来一看也傻了,这神仙打架,轮得到我一凡人插嘴?
“是这样吗?”德斯尽量显得自己很镇静,但抖动的弩箭出卖了他。
江徽毫无感情地鼓了鼓掌:“你变聪明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德斯哆嗦着嘴唇,一遍遍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犯傻,我很讨厌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你好像不喜欢。”
“这片大地就是像江徽这样的聪明人太多,像你这样的小傻蛋太少。”江徽闭上了眼睛,“结束吧。”
德斯没敢发射弩箭,可一道命令他开枪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子里响起,他条件反射一个手抖……
弩箭穿颅而过,钉在了墙上,江徽瘫坐在椅子上,伤口汩汩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