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师出有名
当刘文耀收到消息,已是高杰遇难的五日后了。
因为手头上还有些急务要处理,一时走不开,所以就先派了高坎率领三千军兵前去会合,谁知,几日的工夫,竟出现了如此剧变。
“...兴平伯遇害后,其手下的副将李成栋尽起囤积在归德的精锐,攻破了睢州城,将全城老少屠了个干净,唯许定国携了巡抚越其杰等败亡开封,李成栋不依不饶,衔尾追击,但却被渡过黄河的满清大军所阻,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泗州军内部却出现了严重分歧,群龙无首,李成栋的威望又不足以服众,竟然起了内讧,随后一分为三,各行其是,与昔日的流贼无异,将附近的州县劫掠了个干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如同炼狱...”
陆黎把所探查的消息详细地说了一遍,听的刘文耀连连摇头。
高杰出身闯营,手下的军兵本就是流贼,这么目无王法,恣意妄为倒也有迹可循,但如此一来,可就苦了河南的百姓了,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又被拉回了水深火热之中。
胡万一向就看不上流贼出身的高杰,此刻更是忿忿,道:“这高杰看着还有几分豪杰的模样,怎的行事如此草率,带那么点人就敢去许老贼的地头上晃荡,岂不是摆明了找死?他死了不要紧,可把咱们的谋划也全打乱了...”
于烈却不以为然,抚掌道:“未必,现在整个归德、开封一带乱成了一锅粥,正是侯爷入主河南的绝佳时机,只要将越境的鞑子赶走,再成功平定泗州兵的叛乱,定可将这两府之地收入囊中,而且咱们出师有名,侯爷为义兄报仇,乃是天经地义...”
“说的轻巧,咱们总共才多少人,但对方呢,光是高杰带去的兵马就有上万,这一万人可不比淮安军那种货色,是正宗的积年老寇,实力绝对不一般,再加上鞑子...”
刘文耀没有直接变态,而是问起了其他:“高坎那边的情况如何?”
陆黎回答道:“乱起之后,高坎及时将军兵撤入了归德,据城坚守,乱军攻之不破,但也暂时无碍...”
刘文耀点了点头,道:“嗯,咱们的人没事就行,泗州兵分为了哪三家?又是为何起的内讧?”
“李成栋是一家,实力最强,高杰手下的亲卫精骑都跟了他,加上原有的部众,人数能上四千,步骑参半,其余两家分别是李本深和胡茂祯,二人支持者也不少,至于为什么起的内讧,这个属下还没探查清楚,不过据传,是李成栋想硬磕满清,擒下许定国为高杰报仇雪恨,而李本深却惧对方势大,不欲让弟兄们白白送死,甚至也有投降满清的意图,胡茂祯则是想收拢兵卒,返回泗州,有意取代高杰的总兵之位,三人谁也不服谁,乃至起了争执,刀兵相见。”
胡万打趣道:“嘿嘿,还真是够乱的,都快能赶上唱戏的了,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军领什么样的兵,这话果然没错,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这下倒好,树倒猢狲散了...”
暂且不提高杰的是非功过,人品好坏,就说对于海州,还是帮了不少忙的,而且刘文耀对其观感不错,很对脾气,见了面也总以兄弟相称,贸然失去了这么一个豪爽的兄长,他的心中很有些怅然若失。
此刻见胡万总拿高杰开涮,刘文耀心中不悦,打断了其的胡言乱语,道:“行了,说话也得有个分寸,死者为大,再说了,高杰也帮了咱们不少,得知恩图报...”
“是,是...”
见刘文耀动怒,胡万只得收声,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之所以还要出言不逊,完全是因为觉得遗憾,非常遗憾。
原本刘文耀的计划是,与高杰合兵一处,拿下许定国,夺了其的产业地盘,财货部众给对方,睢州、宁陵和归德的地盘则归自己,这也是之前双方就议定了的。
如此一来,海州镇就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也能有个辗转腾挪的余地,遇到大的战事,不会被困死在犄角一隅,而且这几块地盘均处在黄河沿线,可以通过逐渐成型的水军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朝有警训,旦夕便至,没有成为飞地的风险。
但现在,高杰死了,胡万担心河南谋划成为泡影,从而暂时又没了其的用武之地,他心急啊,因为鱼台之战后,后起之秀高坎大有势不可挡,成为刘文耀手下头号大将的趋势,这让一直以侯爷左右手自居的胡万深感不安,担心一个不甚,被反超了过去,所以他伤势刚好,就暗自憋着股劲,急不可耐地想要表现自己。
刘文耀思索半晌,终于打定了主意,道:“陆黎说得对,眼下正是攻略河南的大好时机,失之必悔,本侯心意已决,即刻出兵归德。”
“但敌势甚大,咱们也得全力以赴,小心应对,传令下去,副总兵胡万统领勇卫军长枪中四营,水军营把总郭从宽携所有战船、水勇,即刻准备一应辎重,明日出发,擢沛县主事曹友义为沛县守备,原地征发五千屯军于徐州静候大军会合,徐州巡抚于烈连同参军刘安负责大军的保障后勤事宜,副总兵张中行及其他一应僚属留守。”
这次刘文耀没有保留,把手上的所有实力全部掏了个一干二净,各文武亲信皆被点到了名字,均有指派,所以号令一下,满堂皆齐刷刷地起身领命。
张中行就是张把头,因其年老,担心后继不足,所以刘文耀一直是安排他守家,同时还负责新军和屯军操练,维护海州的治安。
“另外,刘安以我的名义呈文督师府,请求海州出兵平叛,陆黎则即刻前往河南,尽快与李成栋取得联系,告诉他,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是我刘文耀的一贯宗旨,义兄无故受难,做兄弟的怎可袖手旁观,更何况,此时皆因本侯而起,我定倾全海州之力,为兴平伯讨回公道。”
“是...”
“属下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