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齐齐朝门口看去,赵泽刚好迈过门坎。
他正在家洗棋子呢,被余有年派人喊来,一进门就听到这炸裂的消息。
赵泽冷哼一声,“想跟我姓?赵字有‘走’,有‘肖’,想姓赵的话,先让他好好走两步。”
余有年问:“六哥,让他在哪儿走?”
“刚好你在这儿,就让他去砖窑涨涨见识。”
余有年就等着这句呢,哈哈哈大笑三声,差点儿把宋真卿吓尿了。
宋真卿大叫:“我是读书人,为何要去砖窑走动?”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余有年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卷绳子,用捆猪的手法将宋真卿捆上。
宋真卿疼得要命,大声喊着:“杜春枝,这粗人羞辱我,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不知好歹,等你老了,怕是没人侍奉床前!”
对于所谓的亲儿子,杜春枝心里已经掀不起半点波澜,淡淡道:“若我有万贯家财,不缺侍奉床前的人,你不过是个白眼狼,要你何用?”
宋真卿还在叫嚣,“我是你亲儿子,有我在身边,你才能把腰杆挺直!”
杜春枝劈手夺了小厮手里擦瓷瓶的抹布,直接塞在宋真卿嘴里,“我腰杆直不直,不是靠有没有儿子来评判。”她朝余有年点了点头,“有劳。”
余有年单手一撑,直接跳到车上,“六嫂放心,我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这就带回去给他磨磨,让他知道什么叫羞臊。”
车夫鞭子一甩,马车朝院外而去,杜春枝回头看了看赵泽,“来得倒是挺快,棋子洗好了吗?”
“洗好了,走,回家下棋。”
宋真卿为什么会找来,杜春枝倒也猜得出原因。
今年二月的童生试,宋垚和宋真卿依然榜上无名,想要再考,家里已经没钱了。
当初柳茵嫁过来那晚,给小姑子宋慧慧还了债,从这件事开始,柳茵便对宋家有了戒备之心,轻易不会拿钱出来。
宋家一群蛀虫,以前吸杜春枝的血,柳茵来了就想吸柳茵。可是柳茵出了事儿,孩子也不是宋垚的,还让黄玉莹抢了徐兆,宋家啥也没捞着。
好在徐兆还惦记着宋慧慧,休了黄玉莹之后,纳了宋慧慧做妾室。
宋家指望宋慧慧给家里贴补,可是徐兆将人看得死死的,不让宋慧慧往家里拿。宋慧慧也是只顾着自个儿的人,只要吃得好穿得好,谁管老娘和亲哥?
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哪还有钱买书本笔墨?哪还有钱给宋真卿交束修?宋真卿之前还能去黄玉莹那儿鬼混,可时间长了,连黄玉莹也不给他好脸色。
某天,宋真卿又去那条巷子,发现人去楼空。问左近的邻居,才知道前几天有个客商路过此地,跟黄玉莹看对了眼,黄玉莹便卷铺盖跟人家跑了。
宋真卿听说这事儿,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这小院的契书在哪儿?要是没带走,正好可以将这院子卖了换银子。
他当然不能如愿,因为这房子是徐兆的。
徐家在县里有铺子,黄玉莹的事儿很快传到他耳朵里,来收房子的时候,刚好看见宋真卿在翻东西,二话不说,又将这冤种胖揍了一顿。
宋真卿怨恨黄玉莹,怨恨徐兆,恨柳茵、宋垚、宋慧慧,虽然学问不怎么样,却坚信自己能中举当官。
在所有人都靠不上的时候,他便想起杜春枝来。听说亲娘在府城有好几个铺子,每日算盘扒拉到手抽筋,宋真卿的心思便活泛起来。
他偷卖了宋垚迎娶柳茵时穿的喜服,凑了些盘缠,跑到府城来做大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