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南烟“我”了半天,莫名拘谨起来,垂眸躲着他目光,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我当真……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当然!”
江离握着她的手忽然加重力道,仿佛怕她不认账似的。
“那时你小小年纪便聪明得很,不仅知道我们父子被冤,甚至还说一定要想办法帮我们父子平反雪冤!”
“我问,你不怕被我们父子连累,陛下怪罪下来,把你的小脑袋也砍下来吗?”
“你说你不怕……”
听着江离诉说,南烟脑海中似乎真的见到了个秀美出众的少年站在眼前。
一双清透的黑眸带着笑意,却蕴藏着说不尽,不愿在她面前展露的忧愁。
他笑问她:“你不怕被牵累,陛下连你的小脑袋也砍下来吗?”
“我才不怕呢!”
当时的她可理直气壮了。
“你和伯父确实是蒙冤的,说到玉皇大帝面前我也不怕!”
“你若不信,那……那……我长大后嫁给你,做你江家的人!”
“要砍头我陪着你一块砍!”
眼前的少年怔怔愣住,一双好看的眸子迅速泛红,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她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急忙哄他:“离哥哥你别哭!烟儿说错话了!”
“你放心,你不会被砍头的!你和伯父都不会被砍头的!”
“爹爹是大将军!他说话陛下一定会听的!等爹爹回来,他一定会跟陛下说清楚,你和伯父都是清白无辜的!”
少年笑了出来,抹去自己的泪,再问她。
“那……你还要嫁给我吗?”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少年开心,所以小心翼翼地反问。
“那……离哥哥你想要我嫁给你吗?”
少年的笑柔和起来,一丝丝一缕缕地沁入了眼里,蓄在了心底。
“自然是想的呀!但最重要的是,烟儿你真的想嫁给我吗?”
她又想了想,粲然一笑:“只要离哥哥能开心,烟儿就嫁!”
少年笑出了声,冲她竖起尾指:“那说好了,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
“好!”
白嫩细小的尾指勾上少年修长的手指,年少的承诺就这么烙下印记。
南烟深深吸一口气,眼前少年的脸逐渐变成了江离的脸。
“怎……怎么会……这样……”
她不曾有过的记忆,怎么会突然之间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而且还跟江离说得一模一样?!
江离看她神情不对,眯了眯眼,一下猜中:“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
南烟垂首避开他目光,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无法确定这是她的记忆,因为她真的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记忆。
加上她因为体内阳毒而拥有用梦境预知未来的能力,能看见许多人身上发生的事。
所以她真的无法确定,刚才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所见所闻。
万一另有其人……那说不定,江离会认错成自己,当中又有什么巧合差错了。
江离眼里闪过很明显的失落,让南烟格外心虚。
她当真跟江离在小时候便认识,便许下过长大后要嫁给他的承诺?
那为何她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江离会为她而来,为何他会一次次地说,是他来晚了。
原来很早很早,他就认定了她是属于他的娘子了啊……
意识到这点,南烟胸膛里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大结局】
江离终于把儿时就跟南烟相识的真相告诉了她。
儿时江离一家被诬陷谋反,只有他和信王逃了出来,受到老国公照顾,在国公府躲了一段时间,被追兵发现,派了武林高手来暗杀。
杀手无差别杀人,南烟因此中了其中一个杀手的阳毒,眼看要被杀,关键时刻是江离替她当下第二次致命袭击,也是因此江离中了寒毒。
南扬父子及时赶回打跑了杀手,信王是医术名家,救回了江离和南烟两个孩子,用了身上唯一一颗救命丹药暂时压住了南烟体内的阳毒,但却无法彻底清除毒素。
而南烟受伤时头部撞到了石头,导致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江离因为没有救命丹药,只能一直忍受着寒毒的煎熬,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毒发,痛不欲生熬了这么多年。
父子俩因为怕再连累南家,还是双双离开了南家。
离开南家后父子俩隐姓埋名寻找机会平反雪冤,好几年以来都是老国公在暗中资助他们父子。
信王深知南烟体内的阳毒在未来长大后还会发作,也为了找方法解除江离体内的寒毒,所以一直带着江离寻找各种奇花异草,江离耳濡目染,又有父亲亲身传授,医术更是青出于蓝。
后来皇帝发现了信王是被诬陷的,信王父子得到平反,但信王却因为多年操劳,染上疾病过早地去世了。
皇帝悔不当初,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培养江离以做补偿。
信王去世前留下的遗愿是要江离不要再执着于报仇,骨肉相残,最重要的是一定找到办法治好他自己跟南烟体内的奇毒。
所以江离并没有恨皇帝,一心扑在寻找奇花异草为南烟解毒这件事上。
也正因如此,信王过世后他依旧继续走遍天涯海角去寻找奇花异草,导致消息滞后,得知孟伯继求娶南烟的时候,他匆匆赶回来已经来不及,只能遗憾地默默守候。
可没想到江离却偶然发现孟伯继一家根本不是有心求娶南烟,他暗中调查了三年才彻底查清楚孟家一家子的动机和目的,才敢现身跟着孟伯继去了孟家,开始劝说南烟离开,并且暗中安排各种时间让南烟明白孟家一家对她目的不纯。
南烟这才明白,原来之前孟家会出现那么多被她看出来不对的蛛丝马迹,全都是江离暗中一手策划的。
知道真相的南烟十分感动,终于肯跟江离交心,但江离却其实还没有把所有真相说出来。
直到两人相拥将要圆房,南烟发现江离身上的气息跟自己第一次与孟伯继洞房花烛夜时嗅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在她不断追问下,江离才不得已说出了全部真相。
原来当年孟伯继被夏青菲拿捏着不是真心求娶南烟这个软肋,要求他不准跟南烟圆房,更不准碰南烟。
但为了瞒过南烟,一家子商量配合着,新婚夜给南烟下迷药,然后找了别的男人来跟南烟同房。
当时江离在暗处全都看在眼里,十分愤怒,但为了搜集证据只能暂时隐忍。
为了不让南烟受伤害,他自己乔装成普通人,主动出现在孟伯继一家面前,顺利成为他们用来专门隐瞒南烟,代替孟伯继跟南烟同房的男人。
所以三年来一直跟南烟同房的男人都是江离。
而每次同房南烟都是迷迷糊糊的,就是因为每次都被孟伯继下了迷药,好让她分不清楚跟自己同房的人是谁。
正巧孟伯继新婚不久便奉命去了竹溪镇编修地方志,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跟南烟同房。
南烟竟然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三年来每次同房都是江离,但江离却没有对南烟做过什么。
知道淬雪潭那一夜,南烟毒发危及生命,在南烟无意识的挑拨之下,江离才跟南烟有了第一次。
得知这一切南烟对孟家的恨意到了巅峰。
难怪她三年来都无子,这样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
但同时她也庆幸,背后有江离一直默默守护。
也为他这份默默守护深深感动。
两人正式成为真正夫妻。
两个月后,侯夫人传出有喜,她大张旗鼓来感谢南烟,说南烟大婚那日说过的一切都成了真。
侯夫人真的梦到了熊,有了喜,应验了南烟那句梦熊有兆。
而几乎同时,南烟自己也出现了孕吐的症状,被江离诊断出了喜脉。
于是,南烟的好孕名声传开了,一时竟传为美谈。
京中王公贵族的女眷们都争相想跟南烟结识,就为得到她一声好孕祝福。
南烟反而有些不胜其烦,江离为她挡开。
但京中百姓们却好奇起来。
南烟嫁给江离三个月就有喜了,连侯夫人也被她好孕感染有喜,偏偏嫁给孟伯继三年却都没有动静,当中原因自然耐人寻味。
别人又怎会知道孟伯继找了别的男人代自己同房,所以纷纷认为是孟伯继不行。
这传言让孟伯继颜面扫尽,当街跟说闲话的人大打出手,夏青菲来制止,却不料被孟伯继推倒在地。
她可是孕妇,这一跌吓坏了孟伯继,要带她看大夫,夏青菲却十分抗拒,热心百姓已经把大夫请了过来,夏青菲无法下台,于是大夫一把脉,发现夏青菲根本从来不曾有孕。
夏青菲是假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孟伯继大受打击,夏青菲解释说都是因为太爱他,怕他不忍心赶走南烟才会这么做。
但孟伯继依旧对她失望愤怒了。
百姓们更加觉得孟伯继不行了,毕竟夏青菲也是他养了两年多的外室,还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说不定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一腿了,但至今夏青菲还没有怀孕的迹象,肯定是孟伯继不行了。
夏青菲假孕,孟家一家子大怒,孟老太太狠狠斥责惩罚了夏青菲,导致夏青菲在孟家更加不受人待见,活得更加难堪。
而孟伯继不行的传言甚嚣尘上,阿春经常拿这事讽刺他们一家。
老太太气得不行,命令孟伯继跟夏青菲尽快生孩子。
孟伯继对夏青菲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他开始后悔,觉得南烟比夏青菲好很多,但可惜现在南烟已经是世子夫人了。
他去纠缠南烟,却被南烟甩了巴掌,说出他身为人夫却找别的男人跟自己妻子同房的丑事,孟伯继不知道南烟是怎么得知的,无法反驳,只能认了下来。
江离派人把他一顿揍完赶走,抱着痛哭失声的南烟安慰。
孟伯继做的丑事被南烟拆穿,竟恼羞成怒,恨上了南烟,觉得都是南烟把他害成这样的,他一定要翻身,让南烟后悔。
于是他带着恨意回去积极响应老太太的话,跟夏青菲同房,但却不知道为何,好几次都是失败告终。
孟伯继自己都傻了眼,尤其是看见夏青菲难以置信的眼光时,他更加无地自容,冲出来家门好一段时间没回家。
等孟家人找到他时,他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回来大病了一场。
这期间,阿春因为有江离的医治,严格按照江离和南烟制定的饮食规则,加上用药和针灸,奇迹般地瘦了许多。
虽然还是胖胖的,但已经能看得出来,阿春也是个美人胚子。
阿春别提多高兴了,抱着南烟天天说爱她,说到江离都有些吃醋了。
连毅那边也逐渐查到了陷害南家父子的幕后真凶,线索指向当朝中书令。
因为牵扯到朝廷重大机密,连毅没敢跟南烟和江离说太多,只是悄悄给皇帝秘密禀报。
孟家跪着求江离救孟伯继被拒绝,又去求皇帝,连毅查出南家父子被陷害的事跟孟伯继有关,他还不能死。
于是皇帝亲自下旨让江离必须治好孟伯继。
阿春去找皇帝闹过没用,江离也跟皇帝表示了不愿意也没用,皇帝悄悄告诉他孟伯继跟南家父子被冤有关,江离才明白,出手治好了孟伯继。
但南烟不知内情,为此跟江离闹了别扭,阿春跟她同一战线,竟把南烟拐出去游山玩水了,可把江离急坏了,满世界地找南烟。
等找到后才松口气,不敢再瞒南烟,把孟伯继跟南家父子被冤有关告诉她。
南烟才知道错怪了他,两人重修旧好,阿春被喂了一嘴狗粮。
孟伯继刚好,夏青菲却十分热情来与他亲热,但还是好几次没能成功。
孟伯继只当自己是还没好完全,等好完全了,不受心情影响,应该就没问题了。
但夏青菲郁郁寡欢。
很快就轮到夏青菲病了,她时不时晕倒,还恶心呕吐,但又不愿请大夫。
终于有一日在大街上晕倒了,被人送到了医馆,大夫把脉终于上喜脉了。
夏青菲有孕,百姓们面面相觑,原来孟伯继还是行的。
孟家一家得知消息欢天喜地赶来医馆,但孟李氏非但不高兴还十分生气,围着夏青菲一再追问她是什么时候有的。
夏青菲支支吾吾地含糊着回答,孟老太太不满意孟李氏这么咄咄逼人,毕竟夏青菲现在怀着她们孟家曾孙。
孟伯继从朝堂急急赶来却愤怒地给了夏青菲一巴掌。
他最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没有跟夏青菲同房过,夏青菲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得闻真相,孟老太太直接晕倒下去,好在是在医馆里,及时有大夫救治。
但也因此什么消息都传了出去。
孟伯继不行,夏青菲不甘寂寞红杏出墙珠胎暗结的事瞬间成为全城笑话。
孟家人把夏青菲带回家处置已经来不及了,外面已经传言满天飞。
夏青菲只得老实交代,她在燕子楼就结识了许多风流世家公子,也早不是第一次给孟伯继戴绿帽子了。
前段时间老太太为了对抗孟伯继不行的传言要他们尽快生子,夏青菲也想着尽快有孕就能破除传言,但谁知孟伯继却屡屡不行,她情急之下就想到借种。
她私底下勾引那些世家公子发生关系,果真很快有了身孕。
但不想孟伯继却受刺激离家出走,回来又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好起来了,还是怎么都不行,她又不能拿掉好不容易才又的孩子,烦闷散心的时候晕倒在街上,结果一切都被发现了。
孟老太太震怒,怎会再容忍夏青菲留在孟家,当即让孟伯继写了休书,夏青菲被赶出孟家,她怀恨在心,向路人大肆宣扬孟伯继就是不行作为报复。
关于孟伯继不行的传闻更加厉害。
孟伯继和老太太气得不轻,表示要报官澄清平反,但孟李氏却居然反对。
可孟李氏又给不出什么理由和根据,老太太执意要孟伯继告上官府。
于是孟伯继没有听孟李氏的话真的告上了官府,孟李氏知道的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夏青菲已经跟孟伯继对簿公堂。
既然孟伯继告夏青菲造谣,那就必须拿出证据,老太太请来太医院有名的太医亲自在公堂上当众给孟伯继诊脉检查,证明他行。
结果太医的诊断结果却是,孟伯继儿时曾发过高烧,虽然还能有行房的能力,却再也无法让女子受孕。
这基本也等于是说孟伯继不行了。
孟伯继和老太太如遭雷劈。
孟李氏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也只得含泪说出真相。
原来孟伯继小时候发高烧那时,大夫就已经说过跟太医一样的话。
孟李氏早就知道,自己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之前夏青菲说自己有孕,孟李氏也怀疑过,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真的,只是当年的大夫诊断有误。
但今日她们孟家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于是,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原来孟伯继真的不行,难怪南烟嫁入孟家三年还无子,嫁给世子却两个月就有喜了。
偏偏孟家还好意思用无子这条休弃她,真是无耻。
夏青菲也被证实没有冤枉孟伯继,当场释放。
夏青菲报了仇却开心不起来,反而哭着离开了京城,回了乡下。
孟家以无子休弃南烟成了欺君之罪,皇帝亲自降旨怪罪,孟伯继跪在皇帝面前大惊失色,拼命解释自己并不知情。
皇帝借此要挟他说出南家父子被冤的内情,否则就以欺君之罪让他全家人头落地。
孟伯继这才知道被皇帝算计了,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全盘托出。
原来他在朝堂上早就被中书令私底下收拢了,成了中书令一派的人。
中书令在朝中铲除异己培植党羽,意图谋反,就连当年诬陷信王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中书令下了死命令要孟伯继想办法除掉南家父子这两个在朝堂上最大的拦路虎,孟伯继无奈就给中书令按照信王的事献了计,诬陷南家父子谋反。
有孟伯继作证人,又交出了中书令的谋反罪证,现在只差找到南扬父子,就将中书令彻底定罪。
这时,有黑衣人半夜悄悄潜入了世子府,被江离发现,但黑衣人却主动拉开了面纱。
原来很早之前江离就打探到了南家父子会出事的消息,派了高手去保护。
南扬被诬陷发抗受了重伤,南燕洵带领南家军拼死把他救出,就如南烟梦到的一样,关键时刻被黑衣人所救,这些就是江离派去的人。
但江离的人也受了重伤,受到中书令爪牙的追杀,跟江离失去了联系。
直到今天才终于回到了京城,也带来了南家父子的消息。
南扬受伤很重,但保住了命,一直昏迷着,南燕洵倒是伤好了。
江离的人成功把他们护送回京,江离再秘密禀报给了皇帝,皇帝亲自微服来见,南燕洵跪地痛斥中书令种种罪行。
如今证据确凿,中书令被正法。
南烟得知父亲兄长还活着,欣喜若狂,一家团聚。
江离亲自出手,把南扬救醒。
孟伯继被判抄家流放,一家永不得回京。
阿春给了他一纸休书,成为第一个休夫的人。
又坚持了一年多,阿春终于瘦成一个正常人,跟连毅喜结连理。
南烟生下一对龙凤胎,不久很快又传出有喜,好孕的名声从此传遍天下。
而她跟江离体内的阳毒和寒毒,自从两个成婚之后,逐渐慢慢地消失了。
南烟和江离都很奇怪。
直到南烟第二胎的女儿落地后,两人再度同房之后,江离给南烟把脉才发现。
原来他们各自体内的毒,就是对方的解药。
只要他们是夫妻,往后继续同房,毒素就会互相抵消直到彻底消除。
然后江离就理直气壮地建议,他们要加快解毒速度……
<全文完>